群峦叠映在眼底,微生溟的眼睛红得彻底。
“可?怜、可?怜……可?怜……”声音一声比一声低,他不知在说着谁。
玉蝉衣几乎分不清,这是他原本的瞳色在加深,还是因泪意而变红。
看神情,他的脸色平静到显得空洞异样?,若非方才他眼底那被他轻巧拂去的一滴泪,与他说起话时颤着的嗓音,玉蝉衣几乎难以窥见他情感的裂缝。
那样?好听的一把嗓子,此刻说起话来,却像断了弦的琴被迫被拉响时发出的声响,喑喑哑哑的,过分的难听。
有些?事,是不言自?明的,更何况玉蝉衣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给她将事情拆讲得透彻细致,才能明白的人。
哪怕,微生溟的话语意混乱,玉蝉衣依旧从中拼凑出了一些?东西。
这逐渐拼凑出的那个可?能,让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玉蝉衣意识到,恐怕、恐怕师兄所说的那位天赋极高,高过微生溟也高过陆闻枢的人,落到了极坏的境遇中去,甚至,如今的境遇,怕是还不如微生溟……
恰巧微生溟说:“我当真见过那样?一人,真的不能再真。可?是啊……天道对她不公。”
一句“天道对她不公”,玉蝉衣耳边轰然一声。突然之间,四周于?她像是变得万籁无声了一样?。
隔了好久。
“为?什么?”玉蝉衣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在问。
她不理解,为?何这巨海十州的剑修,有天赋的一个又一个各受困扰,籍籍无名;却叫那脚底踏着她森然白骨、名号得之不正的陆闻枢在这一千年间,安安心心地掌着正道的高位?
到底是为?什么?
为?何这天道却不去对陆闻枢不公?!
这终究是个无法完整问出来的问题,别人给不了她答案。
忍着眼眶热意,忍了又忍,玉蝉衣的目光却寸寸冷下来,她又问:“只?凭天赋,不够是吗?”
微生溟仍在望着远山出神,眼神空洞洞,像一具傀儡人,玉蝉衣便知道她之后?说的这些?话,恐怕没被他听到耳朵里去。她默默起身,脸上再没有多余表情,只?是手里重新召出了自?己的长剑。
她心里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不够。
那陆闻枢做了千年的剑道第?一、几百年的正道魁首,恐怕已经成了难以撼动根基的庞然大物,这样?一想这天道果真至极不公,她只?想凭着自?己一身天赋和恨意杀过去又怎么能够?
一阵清风携带着秋日?桂花的香气从庭中席卷而过,药田的草叶一阵轻轻摇动,如同一双温柔抚过的手,站在药田中间的两?个太微宗弟子却轻轻打了个寒颤。
玉蝉衣的剑尚未出鞘,他们就?感受到一阵极强的剑意自?她的剑上渗出,遥遥传来仿如凛冬,几乎令他们本能地感到胆颤。
其中一人瞳仁一缩,传了心声给另一个:“他们刚刚说的,你能听明白吗?”
另一人以心声回?道:“微生溟肯定?又在说些?胡话,这巨海十州哪里出过比他和陆闻枢天分都高的人物?之前他便经常如此,都是他被陆闻枢打败之后?无能为?力杜撰出来的一些?东西,当不了真的。”
又道:“但那玉蝉衣好像真的信了……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另一个苦着脸道:“自然是听到了,她说,只?有天赋,不够是吗?看她的样?子,她应是觉得还不够,于是要更刻苦地练剑了。”
“……”
“……”
沉默。
两个太微宗弟子都沉默了下去。
这一刻,他们都有点不想再当剑修。
“小师妹!小师妹!”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