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开学,摸底考试后按照排名重新分班,他们被班主任安排坐在一起。

遇上大雨,同桌撑同一把伞外出也顺理成章。

宽阔的黑色伞面遮住眼前三分之一的视线,雨珠从伞的边缘落下来,串成一串,将他们与世界柔软地隔开。

两个人肩并肩走,校服在隐秘克制的距离里相互摩擦。

触碰,离开,再次触碰。

一人一只耳机,白色的耳机线像易折的树枝在风中摇摆,耳机里,五月天的歌循环播放着。

他忍不住视线倾斜,偷偷瞧她一眼。

风大,她眼睛轻轻眯起来,唇微也微抿着。

或许是年龄偏小的缘故,脸颊的婴儿肥肉嘟嘟的,侧面看像小松鼠。

此时她莹白的皮肤上已经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血丝,更像一颗裹了白糖的山里红。

可爱到让人想咬一口。

脑海里突然蹦出奇怪的想法,让秦江雪一下子移开视线,耳根红得厉害。

但其实,他从很久以前就这么觉得。仔细想想,大约能追溯到初中开学,在校门口第一次见到她那天。

是他父母先注意到了她,站在车旁,视线追了一路,啧啧感叹小姑娘长得真讨喜。

于是他也抬眼看过去。

和以往的心跳不一样,这一秒钟的节拍格外沉重,隐隐透着股慌乱的意味。

天知道,当他得知跟她在一个班时有多兴奋。

教师的阳台外有一颗高且粗壮的老树,绿冠如云,一到夏天,树荫便随风摇晃着落进窗边。

她是一颗静默生长的小树。

她靠窗坐,外面的树荫偶尔落在她身上。她习惯将宽大的校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清瘦的手臂。

在草稿纸上快速算题时,指节用力,腕骨凸出,手背青色的血管更加明显,耳后掉下来的两三缕碎发常遮住她的侧脸。

除了同桌,鲜少见她主动跟其他人搭话。班级里的小透明,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数学经常考满分。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心里总容易滋生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秦江雪也不例外。

每次经过她的座位旁边,大脑就开始痛苦地反复拉扯。

不如和她打个招呼 ? ......

算了,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尤其,他也是从小到大受人追捧过来的,拉不下那个“面子”。

开学第一次排座位,他班主任被安排到她后位。

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成椅背和课桌间的一条缝隙,有时也是一张试卷、或者一本练习册的长宽。

偶尔上课发呆时,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落在她的后背。

风从阳台灌进来,她弓着腰埋头写作业,校服被吹得骤然变了形状,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一节节突出的脊骨像竹子的棱节,无比清晰地印在校服外套上。

“谢谢。”

他回过神,从她手里接过试卷。

“没事。”

她半侧着身子,手指顺着微红的耳廓别了一下头发,小声回应。

这就是他们一整天全部的对话。

后来,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自从她还给他那件校服,卷子都是直接递给他的同桌。

又一次换座位,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视线先往自己这瞥了一眼,接着径直走向和他距离最远的那个座位。

大课间,一群人自动围成一个圈聊天,他站在她对面,她连一秒钟都不看他,眼神仿佛掠过了一团空气。

难道是......变丑了?

那段时间,他洗完澡先对着镜子观察至少十分钟,犹疑着拿起姚女士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