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莫亚蒂色厉内荏的模样,好笑的感受取代了怒气,逐渐占据上风。

算了,我认识莫亚蒂多少年 了 ?难道我是第一天知道他就是个胆小鬼的吗?我何必与他置气呢?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本来想教训莫亚蒂的心思也歇了。我走到他身边,靠近他紧绷的,随时准备要被我抡的身体,我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确实没说过。”我说,“但如果你想离开,你早就离开了,不是吗?”

莫亚蒂盯着我,他警惕、防备,以及带着恐怕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小心。

“姜冻冬,你什么意思?”他问我。

我笑了下,反问他,“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我向他伸出手,我的一只已经苍老的手,手背还有两颗黑色的老年斑。

这一次,莫亚蒂没再说那些带刺的话了。他像是被热毛巾包裹的猫,温顺地安静了下来。

他低下头,望着我的手,望了许久,久到我的手都要举累了,他突然牵住我。

不是以往那种只握住手腕,也不是仅仅拉住手指,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掌心,随后,我们十指相扣。我没有拒绝。

于是,我和莫亚蒂牵着手,继续向沙漠的深处前行。

第155章 故人西辞(十)

一场瓢泼大雨,席卷了整个沙漠。

我迷迷糊糊地被莫亚蒂从石头床上摇醒,在他的推搡中爬出崖壁的洞口。我还来不及问怎么了,他一手背起我,一手抓着绳子往上爬。

等我站在悬崖边儿,往下看到已经涌入崖壁洞穴的积水,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悬崖下的水位线还在节节攀升,很快就淹没了莫亚蒂的那口洞屋。

然而,如此危险的涨水时刻,当地的少数族裔却泰然自若,他们三三两两地分散在悬崖上,顶着暴雨支起一顶顶帐篷。几个孩子踢着水玩,完全没有房屋被毁的忧心和不安。

我抹开脸上的水,问莫亚蒂这是什么情况?

莫亚蒂也说不清楚,他在这儿生活的四年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也没见过如今迁徙到悬崖上生活的情形。

我狐疑地盯着他,“你不是在这儿生活了四年吗?怎么这个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