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社会更迭;后者更强调保持人类的高贵性,以此捍卫文明的纯洁、稳定的秩序。

随着融合派在政治上占据上风,生物基因领域的融合派也变得越加主流。

但我没想到陈丹居然没有反对基因融合计划,明明他一向是持谨慎态度的中立派,甚至偏向于保守的。

“我想通了,”他说,“比起要让宇宙的尽头是大乱炖的融合派,我还是更不能理解纯种派的人。人类这么烂的一个种族,我不懂有什么崇拜血统的必要。”

陈丹言简意赅地总结,“人类需要杂交。”

和陈丹交流了一下信息,我对眼前的情况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趴在宾客餐厅最上层的瞭望台边上,望下去,最底层为员工开设的自助餐大厅在眼前铺开。

自助餐台一排又一排地放置在图腾对称的波斯地毯上,拿着餐盘的人在藤蔓似的花纹里川流不息,像是在枝桠间叽喳不停的小鸟。

琳琅满目的食物就在我的面前,我却对这些美味没任何想法。我的脑子里思绪万千,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眺望。

这算得上是惊喜吗?

应该算吧。我心想,在见到丹诺亚的刹那间,我无法否认我的确感受到一种久逢故人的喜悦。哪怕当这个孩子告诉我,他的爷爷已经去世,这份喜悦也没有消失。

但和这份喜悦相对应的,还有无尽的忧愁。半人鱼中心的创设到底是好是坏,基因融合计划究竟会导向怎样的愿景,我通通无法预测。我已经老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哪怕我如今有心,也无力去掺合。

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这辈子都见不到丹诺亚,听不到任何有关塞尔瑟的消息。

至少那样,我可以确定他们在人类找不到的栖息地生活。没有人类,人鱼几乎没有天敌。就算是虫族,它们也能和谐共处。

瞭望台的风从下面涌上来,把我额头前的头发和我的想法一样都吹得乱七八糟。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身旁的位置突然被人占据。

我转过头,便看见莫亚蒂端着高脚杯,漫不经心地瞥向我。他不知道去哪儿换了双人字拖,一派松弛惬意的模样,丝毫没有自己是个黑户的紧张。

我扯开嘴角,正要笑。他却先一步对我弯了弯眉眼,在我悚然大惊的注视下,莫亚蒂的薄唇向上舒展,他多少年都没再露出的梨涡乍现,重重叠叠的笑意中,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散发着柔和的光。

“姜冻冬。”莫亚蒂无比轻柔地呼唤我,仿佛我是即将要被弹的棉花。

我不嘻嘻了,立马毕恭毕敬,“您说。有何指示?”

“他的眼睛和我很像,应该也更像他的父亲吧。”莫亚蒂问我。

我摸摸鼻子,尴尬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啊,这个啊,怎么说呢……他的父亲我不清楚,”我吞吞吐吐,“但确实很像他的爷爷。”

莫亚蒂装模作样地恍然大悟,“也对,”他冲我晃了晃杯子,淡黄色的香槟冒着气泡,杯壁外是一层纤薄的冰霜,“他的爷爷呢?现在在哪儿?”

“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