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开了话题,“处理莫罗的根本原因,不是为了冻冬的继承人,也不是为了柏莱。”

“是为了我自己。”柏砚说,“我想要结束我的过去。”

陈丹没再继续追问。他也很难说自己究竟是相信了这个答案,还是不愿再继续探究下去。但不论如何,陈丹至少可以确定,柏砚的确还没痴呆。

谈话到此结束。

陈丹也无意再久留,他还要赶在午休时间结束前赶回自己的部门。今天下午,陈丹的计划表上还有两场会议等待着他。

“我知道了。”陈丹颔首,起身和柏砚告别。

柏砚也没有什么客气相送的意思,坐在位置上,嗯了声就不再搭理。

站到这间基地顶楼办公室的门口,陈丹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眼柏砚。在两扇大门逐渐关闭的间隙里,柏砚正端详着桌上的相片。

陈丹看着他,莫名地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柏砚。那时柏砚已经坐进了挂着特殊车牌的车,而陈丹还饱受前辈的刁难,抱着文件在雨里狼狈奔跑。

车从陈丹的身旁飞驰而过。在陈丹不经意的惊鸿一瞥中,车窗缓缓降下,柏砚瓷白的脸颊和碧绿的眼睛,在潮湿的雨后若隐若现,带着某种宁静而遥远的美丽。

“喂,柏砚。”陈丹忽然喊道。

柏砚透过即将闭合的门,看向他。

“算了,就这样吧。”陈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喊一声柏砚,他和他明明已经无话可谈。于是,陈丹向柏砚挥了挥手,“再见。”

缝隙里,柏砚同样挥了挥手,“再见。”

门静静地关上了。

他们终于聊了点儿工作、柏莱和姜冻冬以外的话题。

第130章 无用者之墓(六)

D2068年春天的第一个星期四,我决定退休。

退休的原因很简单:今年我八十岁了,我是真的老了。不止是身体上的苍老病痛,还有思想上的保守落后。

尤其在面对如今的年轻人时,我越发感到自己的不合时宜。作为成长顾问的五年工作里,我那些老掉牙的说辞、思路、想法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说得我都有些羞耻了。

我尝试过去学些新的什么理念、主义,可惜人毕竟是老了,很难再跳出自个儿的人生经验的窠臼。学习得越多,我就越是觉得,什么都很好,都有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