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系,他总是渴望理解,而无法控制地说很多话;但他的文字表达却呈现出一种臻于完美的言简意赅。十六年里,他给我发的讯息中,没有几次是超过百字的,我差点都要忘记他是个小话唠了。

“没事,”我说,把剥好的开心果扔进嘴,“我喜欢听你说话。”

奚子缘的脸一下就红了。

我瞧着他那张红通通的脸,就不由得唏嘘。过去每天早上我睁开眼,看到的也是这样透着红的脸蛋儿,每次我都忍不住唾弃:下贱!姜冻冬!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会下地狱的!你居然泡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

我这么唾弃了自己五年后,我们俩离婚了。

我发现没有了夫妻关系,成了朋友,我反而轻松了很多。也许这是因为在结婚时,我就很清楚地明白我和奚子缘的婚姻不会持续太久。正是如此,当这一天降临,我才真正地坦然了。

和莫亚蒂不同莫亚蒂那家伙要么是两手空空看我一个人做饭,要么就是一个人包揽所有事情绝不让我插手奚子缘更喜欢让我参与其中。我负责洗菜、切菜,打打下手,他来掌勺烹饪,还有摆盘。

热锅的时候,他透过厨房的门,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

“冻冬哥,你家里有客人了?”奚子缘问我。

“是莫亚蒂,”我说,“他来我这儿住一住。”

我担心他对莫亚蒂没印象了,又补充了几句,“我最好的朋友你应该见过几次,我当初考研究生都是他辅导的,他很厉害的。”

奚子缘没说话,沉默了很久。直到锅里的鱼都被煎得两面金黄,他才噢了一声。

“他要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奚子缘问,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被炸成薄片的鱼,干巴巴的。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不,他不吃,他不饿。”

我艰难地回答,默默祈祷奚子缘别问为什么。

我总不可能告诉奚子缘,你来之前,我给了莫亚蒂一个大耳巴子,把他打得生无可恋了,现在正躲在房间里怀疑人生吧……

结果奚子缘真的没问原因,他听到莫亚蒂不一块儿吃饭,声音变得格外富有活力,甜度都高了八分,“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他了。”

他语气中的雀跃实在是太明显了,我不禁问他怎么这么高兴。

“你不想莫亚蒂和我们一起吃?”我问。

“不是、不是,”奚子缘有点儿慌张地解释,“亚蒂哥很好,就是我觉得他有点儿不喜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