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活不也挺丰富的?现在到处露营冒险。”我说。

裴可之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嚼着最后一块粘着芥末鲑鱼片,我听见他问我,“如果我找到Ouroboros,找到圣人,你会愿意拥有更长的寿命吗?”

他问得很突然,以至于我愣了一下,咔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我的舌苔破皮、渗血,血的铁锈味一下炸开,芥末的辣再度放大了伤口的疼,我懵了一下,随即吃痛地捂住嘴,“圣人那里可没有永生的方法。怎么突然说这种蠢话?”我瞪向裴可之,仔细辨别他的神情。

裴可之匆匆起身,给我拿口腔消炎药来。他站在我的面前,让我张开嘴,对着我的伤口喷了喷,“你别急,”他哭笑不得地说,“不是永生,我从不会做那种愚蠢的梦。”

他说,“我是指让你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谈到我的寿命问题。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含着药,大着舌头,匪夷所思地问他。

“我从来不相信你真的甘于偏居一隅。”裴可之说。

“我退休了,裴可之。”我说。

裴可之伸出手捏住我的嘴,让我安静下来,“我知道,你听我说完,冻冬。”

他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其实还有很多可能性想去尝试,还有很多主张和策略想去实践,但你老了,你没有太多时间了,你清楚地明白年轻人正在走向成熟,明白这个时代正在蜕变。为了走得更远,你告诉自己,你的首要任务不再是践行自我,而是把船舵交给后人。”

“但如果再多给你一点时间,如果你的平均寿命仍是一百六十,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你也会这么想,尤其是独处时,会经常这么想,对吗?”他看向我,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不带任何笑意时,就如同一面镜子,冷酷地反射着所有人最真实的一面。

消炎药的苦涩冲走了鲑鱼的醇香和鲜美,霸占着我的整个口腔空间。舌头还痛着,这次咬到了舌根,没个两天肯定是好不了了,我垂下眼,无奈地向凝视着我的裴可之承认,“是这样没错。”

裴可之总好像能理解有关我的全部。甚至是很私人、有关性别与身份认同的隐私情绪与认知,他好像都能理解能跨越不同的出生、性别、立场、人生去完完全全地理解我。

至今为止,我仍不确定,这是事实本就如此,还是他给我营造的错觉。

“既然这样,回到我的问题,你会愿意拥有更长的寿命吗?或者说,你会愿意重新拥有你本就该有的寿命吗?”他笑起来,再次问我,仿佛胜券在握。

我望着他,感到啼笑皆非。这么多年过去,裴可之还是没有放弃让我参与到寻找Ouroboros的旅途中。或许是孤独,或许是想要认同,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裴可之总会游说我和他一起去寻找Ouroboros。

可我从来都不需要Ouroboros,也不需要圣人的指引。

“裴可之,这个世界上可从不存在什么‘本就该’。”我笑着摇头,“我不会愿意。作为人,作为我,顺从我的生命,自然地死去,是我的选择。”

他垂下眼,笑容消隐,有些失望。

“那么你呢?”我反问他,“这么多年以来,你从未放弃寻找Ouroboros,找到了它,你想询问什么问题呢?还是和你的亲人有关吗?”

“还是和他们有关。”裴可之再次抬起眼,他再次微笑,“但我也想和圣人确认一些别的事。”

我追问,“什么?”

“圆满的人是神吗?”他说。

第71章 成为神(四)

“神”这个概念,可以追溯到人类诞生之初。就最初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