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继续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话题,叶浔导出数据拔掉U盘,双手自然的插进口袋,他直起身,瀑布似的灯光洒在肩上,身量修长,不过还是需要抬眼去看纪彻,“您来三楼有什么事?”

“只是随便转一转,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这就离开。”

今天研究所下班早,三楼除了叶浔没有其他人,休息大厅亮着灯光,其他实验室也落了锁。

“方便。”叶浔不再多言。

实验室里其实没什么能看的,另一台电脑储存着几个学生的实验报告,闲来无事,叶浔打开文档,检查他们的进度。

“叶教授果然大度,”纪彻转着手中的纸杯,若有所思,“听说今天下午您也帮助了一位联盟代表团的成员。”

知道他说的是谁,叶浔嗯了声。

屏幕幽光映在脸上,叶浔努力让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文档,但纪彻的下一句话,还是让他皱起了眉“希望那位成员没有让你产生不愉快的心情。”

他下意识想说怎么会。

乔凡很客气、也很有礼貌。

纪彻:“四年前,对方的父亲在出发前往帝国的路上出了车祸,或许因此对坦丁堡有了些心理阴影……如果他在和你交谈时表现出攻击性,还请你多多体谅。”

“车祸?”

是一声很轻、也不确定的询问。

“嗯,他的父亲至今还在疗养院修养,母亲也放弃了舞蹈团的事业。乔凡先生凭借自己的毅力稳住乔纳森影业动荡的股市,个性上是有些要强了。”

“叶教授不知道这件事吗?”纪彻朝他看来,他的眼睛轮廓锋利、深邃,颜色也黑沉,似乎又笑了下,“也许是帝国离得太远了。”

四年前,叶浔努力想了下四年前的自己在做什么。

能在联盟掀起腥风血雨的新闻怎么可能传不到帝国,他有每天看报纸的习惯为什么却没有看到呢。

恍然间,叶浔想起来了。

他住院了。

“……”帮陆霄挡了一枪,于是昏迷一周,在医院疗养了三个月。

无声深吸一口气,凉意顺着喉腔蔓延着肺腑,叶浔手指也痉挛,用力握着鼠标,竭力克制自己起伏颤抖的情绪,很多想问的话却说不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半晌,他看向门外。

纪彻已经走了。

空荡荡的走廊连接着电梯,红色数字在跃动。

再回过神,叶浔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电梯里,镜面倒映出他苍白也静默的脸。

乔凡曾陪他走过在圣德尔学院最孤立无援的一段日子,到最后轮到他的时候,他却在想着怎样跟他断个干净。

就好像听到了另一声叹息。

在居高临下、也戏谑的说,叶浔,你可真残忍。

你总是在抛弃他。

“叮”的一声。

六楼到了。

入目是宽阔无边的休息区,灯光开的明亮,寥寥几个研究员在走动。来之前大脑一片混乱,没有问何清院长会议是否结束,现在看来,已经结束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喉咙,往来人群和他打招呼,“叶教授。”

“叶教授。”

他穿行在人群中,实验服衣摆随风晃动,道路尽头是六楼的茶水间,正有人从中走出来,端着一杯红茶,悠哉悠哉的打电话。

金发、纤细,穿着皇子制服,高傲的仰着脑袋,颐指气使:“什么叫越权?我可是王室殿下,快点,把下周两国协商会议的座位图发给我,我给你们做参考”

上次的秋日庆典显然让陆遥认识到自己在重大场合上的作用,这次不等陆宗鸣给他派发任务,他便自主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