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也笑了,“好的。”

“我以为你会挣扎几天?”

叶浔垂下眼睛,海风吹过他身侧,“……都是一样的。”

从再次感受到呼吸、心跳的那一天起,过去就只是过去了。福尔曼阴灰的天、圣德尔湿濛濛的雨、数不尽的人影声音、迷茫而漫长的道路,不再与他相干。

他在这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只能向前走。

记忆于他不是枷锁,而是组成他这个人的骨骼、血肉,因为知道自己的来路,所以可以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天暗的更快,叶浔的身体受不得凉,很快便有人来接他回房间。

陆霄单手插兜,又在海边吹了会儿风。

刚才头脑一热的要求现在冷静下来回想,才感到尴尬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果然很在乎帝国的子民。”即便是预备子民,也很在乎。

晚上吃过饭,陆霄和陆宗鸣进行一周一次的通讯。

期间数次他欲言又止,陆宗鸣正在批复文件,暂时没看他的试卷,即便没有抬头,他仍能精准领会陆霄的意思,“说。”

“大哥,”陆霄深吸一口气,“就是,如果我想给人办理高中毕业证……”

陆宗鸣动作微顿,光影洒在他眉峰,错落、深邃。

他听不出意味地:“我以为你已经吃过教训。”

被阿奇尔设计的事果然逃不出陆宗鸣的法眼。

陆霄尴尬的头皮发麻:“不行就算了。”

“没说不行,”陆宗鸣道,“作为交换,下月初的坦丁堡大学初试,你要去参加。”

“为什么,”几乎立刻皱眉,陆霄道:“不是说好了让我去剑大津大?”

“联盟出事了。”一句话,让陆霄即将起身的动作顿住,神情也变得严肃。

“维多利亚皇室内部倾.轧,傅谌遇刺,被迫住院休养,目前皇室、傅氏一应事务交由傅启泽处理,两国皇室一脉相承,我无法确认刺杀组织接下来的目标在联盟还是帝国,以防万一,你不能离开坦丁堡。”

陆霄沉重的点头,“……但坦丁堡大学会不会太难了。”

坦丁堡大学宽进严出,实行全封闭式管理,除了爵位在身的皇室成员和后裔,平民百姓没有资格进入。皇室内部曾有戏言,在坦丁堡大学上学的四年将会是人生中最难忘的七年。

陆宗鸣作为曾经提前毕业的优秀毕业生,也是因此,颇得皇室、外界民众看重。陆霄心里惴惴:“我要不还是等高考吧?考去帝科大。”

“变数太多,联盟的纪家、德尼切尔家族、应家同样暗流涌动,不出意外的话,联盟接下来会遭受一场伤筋动骨的变革。短则三年,长则四年以上,我没空管你,坦丁堡大学是你最好的选择。”

不等陆霄喊冤,陆宗鸣径直放下笔,向后靠去,坦丁堡的夜色在他身后铺展,他深灰色的眼睛如同化不开的冰层,道:“让我见见你那位新朋友。”

“我有话问他。”

*

已是万籁俱寂的夜晚九点,一楼客卧安静。

陆霄悄无声息走下楼梯,压低声音跟陆宗鸣对呛:“我都说了叶浔他睡得很早……大哥,你别太独.裁了,叶浔他还是个病号好吗?有什么话等明天早上再说行不行!”

得不到回应,陆霄只能硬着头皮敲响客卧的房门,他在心里祈祷叶浔不要应声,但叶浔很快道:“请进。”

陆霄长叹一声,推开房门,屋里开着灯。

叶浔枕在床头,竟然也没有睡,他手里拿着一本《帝国风土人情》,额发有些潮湿,衣服也微乱,笑着坐在下陷的床铺里,抬头看来:“怎么了?”

“你怎么还没睡?”陆霄先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