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好像一路蔓延到了喉腔,他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他在畏惧失去。

失去什么呢。

……不记得了。

远处的影子走出靶场,手机在口袋里响动,来电是路易。

他皱着眉,接起电话:“喂?”

“这个月,我还要杀一个人。”

今天天气太好,能看见光束中有灰尘沉浮,影子侧过身,回望渺渺靶场,仿佛嗅闻到了不祥的血腥气味:“谁?”

“伯尼·拉里。”

现任家主的保镖团分支队长,手握权力,曾因治眼之恩对家主死心塌地,身手了得,最高战绩一个人杀掉十名内应。

路易道:“他还活着,让我如鲠在喉。”

“他确实像狗一样,甩也甩不掉,”影子道,在提到这个名字的刹那,他的情绪也无可自拔地产生警惕和厌恶,“那就杀了。”

*

夕阳西下,漫天晚霞。

这是一座古朴、宏大的建筑,坐落于层林尽染之中,占地数万亩,包括山林湖泊,无数或大或小的场馆。

建筑风格整体呈棕色、灰色,历史悠久。

圆拱形外观又沾染了雪域特有的风霜与肃穆,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产生仰望之情。

从坐着轿车进入大门起,车内几道人影便连连发出赞叹。

“坦森,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来这里一次。”瑞克贪婪的看着窗外的一切,忍不住摩擦双手,“上次来,身边还有应小少爷呢。”

加长轿车内,司机和副驾的保镖恍若无闻,继续直视前方。

坦森看着外面,不禁想起了当年刀尖舔血的日子,他也有些感慨:“是啊,我们六个,也好久没有聚一聚了。”

自从十年前送应修回家,拿到悬赏的八千万,几人便金盆洗手,各自走向不同的前路。

坦森回老家开了家公司,和妻子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瑞克秉性恶劣,还有酗酒赌博的爱好,好在她的妻子醒悟的及时,分走他大半财产,带着孩子离开了他身边。

其他四人也都成家立业,有了钱,人间一切快乐都享受过一遍,十年间过的都算潇洒,但近来不知怎么,所有人都在倒霉。

先是坦森的公司投资失败,濒临破产,再是瑞克在赌场赌没了理智,一条胳膊险些被砍断留下,其他四人也面临着离婚、破产、重病保险过期等等难题,一行人本来已经走投无路,这个时候,应家忽然给他们发来消息,愿意为他们解决难题。

坦森理智尚存,直觉告诉他这次会面不会是好事,但是公司破产在即,他咬咬牙,只能来碰运气,其他人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一个个高兴的找不着北,在车上胡乱吹牛。

“想当年,要不是我反应快,咱们可就被那群绑匪追上来了!”瑞克道,“我开车的技术可是一流。”

“哈?当年就是你小子最怕死,绑匪追上来之前一直念叨要把应小少爷推下去。”

“放屁!”瑞克涨红了脸,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身体发福,满脸横肉:“其实我就是嘴上说说,你们跟坦森才是真的狠,说丢就”

“瑞克!”

坦森突然厉喝。

瑞克神智一清,静了几秒,重新坐下,不再说话了。

当年的事几人发过誓,永远不再提及,真正救了应小少爷的是当地山林里的一对猎人父子,只是这对父子都是聋哑人,蠢兮兮的,出山脉前,六人便想办法把这对父子丢在山洞里,独自带着应小少爷去领悬赏了。

瑞克不至于后悔,毕竟少一个人,多一点赏金。他唯独惴惴地是,应家忽然大费周章的把他们所有人聚在一起,难不成是发现了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