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启泽静静倚靠着桌沿,他手指很长,修瘦、骨节分明,窗边光线拖长了他的影子,使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人群簇拥着他,以他的意志为改变。

戏谑、轻讽,居高临下的打量。

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审判。

叶浔想。

或许也是来自傅启泽的警告。

昨晚的醉酒应该让傅启泽感觉很没面子,所以今天特意在他面前杀鸡儆猴,让他不要乱说话。

他嘲讽的扯了下唇,……真是够了。

跪在讲台上的两个男生突然爬起来扑向傅启泽,要去抱他的腿:“傅哥!傅哥我们真的错了,我们发誓,以后给您当牛做马,我们现在就删除帖子”

“用得着你们删吗?”

莱利轻轻挡在两个男生身前。

“磨蹭什么,我看他们发的帖子还有很多啊。”

“厉害,才入学一年,发了五百多条帖子”

讲台上的男生还在念,语气也变得诡异起来:“……额,四月十三号,他们说您眼瞎了,和一个特优生…纠缠不清。四月二十号,两人说你得了斯德哥尔摩,喜欢、喜欢被人扇耳光,还喜欢在泳池和人调.情……”

室内嗡杂的声音更甚,连带着各道诧异的目光,隐隐骚乱、不明觉厉。

“什么调.情?”有同学莫名奇妙。

傅启泽终于抬起眼睛,不紧不慢地朝后排看来。

隔着昏暗天光。

叶浔平静与他对视,混乱的人声汇聚成黑色河流,逐渐没过室内每一个角落。两个男生的求饶声并不停息、后排也渐渐嘈杂。

莱利等人在轻笑,“真是胡说八道……”

其他人的讨论声也在交换:“……在说谁,都特优生了,不会是那个人吧。”

大屏幕上显示着歌剧高.潮,斗牛士之歌里穿插着女主卡门死亡的画面,歌者双手环抱,表情悲悯,仿佛代表卡门即将迎来新生

笑声、交谈、感慨、讽刺。

红色幕布低垂,合拢。

叶浔起身。

他在一片扭曲荒诞的氛围中,手拿书本,穿行过无数道低头接耳的人影,离开了教室。

如果这就是傅启泽让他恶心的手段。

那他成功了。

“……”

求饶在某一时刻消失。

瘫软在讲台上的两个男生嘴里胡言乱语,从阴谋论说到精神错乱,为了撇清关系甚至开始互相揭短,伴随着阵阵呜咽,两人忽然察觉四面八方都没了声音。

前一秒还戏谑地公子哥们闭上嘴。

后排的学生们也没了踪影。

教室像变成了薄雾林场,人影绰绰、斜长。

两人茫然地抬起头如同一出正在谢幕的黑白默剧,傅启泽静静站在窗边桌沿,晦暗不明的天光勾勒出他的眼睑,浅金色眼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刚从门外收回。

莱利摸了摸鼻子,“……哥,人我们”

“瞎喊什么。”傅启泽道。

莱利:“……行吧,傅哥,人该带走了。”

两个无所适从的男生被拎着后颈带走,想要继续求饶、又心灰意懒的知道傅启泽不会对任何人网开一面。

莱利笑着要说话,余光瞥见后门外走进来的一道人影。

“路易。”他打招呼。

“嗯,在做什么。”路易语气轻松,身后跟着影子等人,柔顺金发松松垂于肩膀一侧,祖母绿眼眸像深邃的湖水,是连黯淡天光都无法掩盖的耀眼颜色。

……不愧是黄金家族。

莱利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原地,于是走向教室门外,与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