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撑伞行走在去往休息室的路上,换了外套,却忘了摘眼镜。休息室距离篮球馆不远,篮球馆内传出沸腾喧哗的人声。

叶浔看见了纪彻提及的休息室。

四四方方的格局,坐落在如茵的草坪上,风雨密集地敲打着房檐,常年阴雨使得外墙爬满了爬山虎与绿植。

门此时半开,叶浔收伞放在走廊这是一个很快便会离开的下意识举动。

他敲了敲门。

忽然有些古怪的熟悉感,很久之前、不,上个学期,他还曾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去给纪彻送早餐。

那时他对纪彻还抱有一丝期望,认为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对方身边,就能顺利地度过最后一年。

“门没关。”

屋内传出的人声让他敛下思绪,推门而入。

休息室没开灯。

光线昏沉。

沙发套组随意摆放在墙边,以大理石中岛台为界限,一边是盛满葡萄酒的酒柜,另一边则充满生活气息,放着高尔夫球杆、击剑服和投篮机。

显然,这并不是纪彻一个人的休息室。

纪彻此时站在中岛台后,冲锋衣勾勒出他流畅的身形,他侧着身、黑发散乱垂落,遮住了眉眼,宽大的手掌端着玻璃杯,冰块发出撞击后的碎响。

喝了口水,他看向门边的叶浔。

叶浔同样平静地看着他。

一路冒雨走来,叶浔模样有些狼狈,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沾染了雾气,使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门边,看起来格外疏离、冷肃。

“我来拿卡。”他言简意赅。

声音落下的同时,身后大门倏然关上,一声沉闷的响。

瞬时间,室内光线越发昏沉。

潇潇风雨阻隔在耳畔。

叶浔回身看了眼,像是觉得荒谬极了,慢慢抬头看向纪彻:“……你又要做什么。”

纪彻没有理会他。

他低着头,往杯子里加了几块冰,“联合日玩得怎么样?”

“应该与你无关。”叶浔道。

纪彻点了下头,从光影中走出。他斜靠着大理石台面,身影格外修长,投落在地面的影子随着姿势舒展,像一头蛰伏庞大的兽。

“有人对我说,我对你的在意,是因为那个吻。”他摩挲着冰杯,语气不明地,“任何人,对第一次得到的东西都会在意。”

“所以,我会因为你分心。”

危机感顿时袭上心头,叶浔为他的剖析感到头皮发麻。

纪彻在思考他们之间莫须有的过去……这本就是一个释放不良情绪的信号。

他稍显粗暴地回答道:“那为什么我不会。”

“或许,不是你的第一次?”纪彻问。

叶浔冷冷看他一眼,忽略掉他话里的试探,“所以你是想和我再试一次,然后一笔勾销。”

“你觉得该怎么勾销。”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我可以保证,”像是早已做好决定,纪彻放下杯子,道:“今天过后,无论线上还是线下,没有人可以打扰你的生活。”

叶浔冷静审视着他的表情,似乎在确定他说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不在乎旁人的讨论和目光。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纪彻:“说说看。”

“我要你承诺,再也不会来打搅我的生活。”叶浔语气如常,指尖微微推了下眼镜,他掀起眼皮,光线掠过一双冷淡平直的眼,“以你的家族起誓。”

家族是这些大少爷赖以生存的根本。

叶浔不会反复上同一个当,但在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纪彻永远有手段模糊视听,他需要得到纪彻明确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