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公爹抬起眼睛瞧我,奇道:「哦?还有第二件事?」

「我想请父亲应酬时带上我。戏院也好,茶馆也好,带我出去瞧瞧。父亲如何在铺子里谈生意,儿媳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私底下如何拉关系攀交情,儿媳却不得见。儿媳求得不多,父亲只带我一回就好。」

公爹逗鸟的手顿住,半晌不知是嘲是赞:

「林溪这名字太小了,你该叫林海。」

我微微笑了一下,最后说:

「做条小溪挺好的,涓涓细流,一线生机,永不断绝。」

四井巷的铺子拿回来,第一件事,是去听雪楼请了几个姑娘。

听雪楼原是上京城最火的花楼,后来又有人开了醉月楼,请些胡姬作舞,听雪楼便慢慢淡了生意。

我是在白日去的,听雪楼更显生意寡淡。

我手里的空钱不多,只挑身形好的姑娘,至于样貌才气,这些都不拘,价格便宜的就要。

漂亮姑娘一字排开,每人一套衣裳,蒙着面纱,只余衣袂飘飘,或站或坐,品茶抚琴,在铺子前自成一景。

衣料子成堆摆在店里是死的,穿在美人身上才是活的。我说干嘴,不如客人看见现成的上身效果。

店里的伙计待客量尺忙得脚不沾地,抽空咂咂嘴:

「掌柜的,亏你想到这一招。」

美人朦胧如画,如水中望月,路过的看客满意。

聊着闲天就把钱挣了,听雪楼的姑娘满意。

我打着算盘,心里也满意。

四井巷的生意太好,公爹有意再分我几间铺子,我在江家终于算得能说上话。

挣得第一批银钱,我把院子里的下人又换了。

这回模样周正,个个都是顶好的。

天上下起雪,我剥了颗蜜枣丢进嘴里,甜腻的芳香化开。

雪花疏疏落在睫上,凉意浸到眼眶里面去,我微微一笑,反手把眼泪抹干净。

江少陵,林溪做到了,你看到没有?

8

越过冬去,又一轮春秋。

南方发了洪,到秋天,又闹蝗灾。

我见闹市口上贴了告示,说朝廷发下赈灾粮,还派了紫宸君沿途督察两江官员。

茶馆说书的大爷见多识广,得了闲,一拍醒木,说南方闹了灾,世道就乱,世道乱,就容易出暴民。紫宸君去这一趟,赈灾还是其次,最要紧的任务,是压下当地的暴动。

我回去拿着账本算了半宿。

第二日,紫宸君刚出府门便被我叫住。

寅时不到,天都是黑的。他穿着墨色狐裘,白玉般的面庞融在夜色中,好像比秋霜还更冷些。

他静静问:「什么事?」

我从袖中掏出一块裁好的样布递过去:

「闻得君上要去南方赈灾,特来相送。八百件冬衣,十日后可取。料子是君上手里拿的,南方不似北方寒,我估摸着,给灾民取暖是够厚了,只是时间紧,剪裁粗糙,君上莫嫌弃。」

灾民能吃饱穿暖,暴动的心思也会少些。

至于八百件够不够,再多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紫宸君略扫过手中布料,低头再瞧我时,素来漫不经心的人多了两分敬重,这约摸是他第一回正眼瞧我。

他的声音又冷又清,没说收,还是不收,只是道:「姑娘这礼委实太重。」

岂止是太重。

简直是我全部身家,这一年血本无归,全白经营了!

我心头滴血,面上却哈哈一笑,故作潇洒,「哦,这个,君上对我有大恩,以前说过发达了要报答君上的么。那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从前也有世家小姐捐赠珠宝首饰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