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我心头一跳,做了一下午的糖葫芦撒在地上,茫然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得他道:

「不得了了大少爷他落水了!」

6

江少陵死了。

他死前要去捞水里的太阳。

说那太阳红彤彤圆溜溜,像个大红蜜枣,林溪没出来游湖,他要带回去,给她看。

你瞧瞧,真是个傻子。

把自己傻死的傻子。

他的尸身整整捞了三天才捞上来,捞上来时已经被泡得发白,旁人都不叫我看。我说:「我收过他两担聘,合该看一看,送他最后一程的。」

我看了,旁人说得对,确实不好看,

又丑,又难看。

我问别人说有没有办法让他好看一点。

他们说没办法,除非一把火烧了。

本是开玩笑的说法,挫骨扬灰,谁会这么干?

我听了却觉得很好。

他爱玩,因为是个傻子,家里人管着,身为男儿,却都没怎么出过门。化成灰,许是可以到处去了。

我同负责葬他的人说:「请把我相公化了吧。」

那人愣许久,才反应过来,我话里的「化」,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大不敬,他支支吾吾道,这件事情,要么还是请一下江家掌家的意思。

我点点头,去找公爹。

公爹一直不喜欢他这个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显得老了好几岁。

待说明来意,我那素有「笑面财神」之称的公爹,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力道之大,几乎把我扇昏。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把嘴里涌出来的血沫子咽下去,忍住痛,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硬气。

「儿媳嫁进江家不过半年,说句托大的话,这半年,或许比父亲二十年来陪相公的日子还多。相公死前念的人是我,或许,我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斯人已逝,如何入土,不过做给活人瞧。让相公到处走走看看不好么?家总在这里,他晓得回来的。」

公爹气得直抖,他一指门外,叫我滚出去。

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退出去前,在他案头留下颗蜜枣。

三日后,江少陵下葬。

最后还是火葬的,公爹没有出席,他不见我了,四井巷的铺子也一并收回去。

入土的是个衣棺,我替江少陵扶棺:

「江少陵,你干吗忘性那么大?

「不是给你说过了,我们的日子马上要开始好过?

「江少陵冬来水寒,你冷不冷?」

他定是不会回答我的。便是他活着的时候,也不会回答我。

他只会傻乎乎看着我,叫道:「林溪。」

有风拂面,我终于忍不住落泪:

「江少陵,你这个傻子!傻子!傻子!你傻死了!我去庙里给你烧香求来生,下辈子,别做傻子了!要做文状元,过目不忘,聪明绝顶!」

挫骨扬灰,丧礼办得惊世骇俗,京中叫骂声一片。

大抵是说我苛待江少陵。换了他院子里的好丫头,整些乱七八糟的人轻贱他,只管省了银子填进自己的口袋。

也有说,江少陵本是我蓄意害死的,为的是侵占江家大房的财产。毕竟做寡妇,总好过给个傻子做媳妇。

原来一个人的名声还可以这样坏。

最毒的毒妇也不过如此了。

四井巷的铺子没有了,我依着诺,去京郊的白云寺上香。

白云寺外车马如云,我跪在一群香客中间,仰起头,见佛祖慈眉善目,是慈悲模样。

我已经很久没有拜过佛了,当日我小娘病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