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逼到这境界,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谋反。
当初那一封讨逆檄文上所言所写,说不准也是真的:唯有他将军府真的受过萧氏皇族的迫害,他才会起谋逆之心,此刻也才会决然地直接抛开原本的七皇子萧廷之!
明日正午,京城将迎来的,不是一位即将登基的新帝,而是将在薛况率领下踏平皇宫的铁蹄!
顾觉非在屋门前停住了脚步,回望着她,也不多解释半句,更不希望她担心,只道:“天明我走后,你便让人将太师府彻底封起来,万勿出门半步。有谁来,都挡在外面。除非战事平定,分出胜负……”
说得大一些,这是家国天下之大事。
说得小一些,这是顾觉非与薛况两个人之间不涉及其他人的、不死不休的夙怨!
他不会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冒险。
陆锦惜也清楚,排兵布阵的事情她是真的帮不上半点忙,所以并未有任何的反驳,只是将那翻涌起来浓烈得如酒一般的情绪压了下去,露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道:“我听你的。”
顾觉非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回府的时候是丑时,进了屋后与她一道用了些夜宵,便草草躺下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陆锦惜睁开眼时,身旁已空空如也。
只有那从大街上传来的马蹄声与脚步声,穿过了偌大的太师府,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时隔十年啊。
含山关一役后,顾觉非与薛况这一场争斗,终于到了胜负见分晓的时候。
☆、第212章 第212章 大结局(上)
莽莽的原野上, 一片衰草尚未出绿。
料峭的寒风从黎明的天幕下吹过。
涿州城兀立在距离京城仅二三十里的黑暗之中, 犹如一只即将苏醒的恶兽, 趴伏在大地的轮廓里。
薛况坐在城北大营的营房里面, 在点亮的油灯下,有崭新的白布,蘸着醇烈的白酒,一点一点将剑上的污渍擦拭干净。
一道道狰狞的疤痕盘在他的肩颈之间。
即便是外面穿着一层白色的中衣,也无法将那吓人的轮廓遮掩。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十余年来在外的风霜砥砺, 让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甚至对一切将要降临的危险和突来的变故处之泰然。
即便, 是顾觉非这重重的算计。
可这于他又有什么根本的妨碍呢?
该做的事总是要去做的。
也正是顾觉非这一步一步的逼迫,让他更清楚、更深刻地看明白了自己, 还有着一颗不甘也不愿的野心!
野心,何曾有过什么不好?
不好的从来都是没有野心, 或者野心与能力不相匹配。
“将军,三军已阵列在前,整装待发!”
一名年轻的将军披甲按剑而入,躬身下拜时已经陈明城中兵力准备的情况。
但薛况没有回应。
这年轻的将领便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来,只看见这一位昔日在百姓眼中一如神只的将军, 侧脸被那昏黄的灯光照着, 勾勒出几许坚毅的线条,竟是根本没向他看一眼,只是专注地擦着那一柄剑。
不是什么名传天下的宝剑,也不是什么千金难得的洪庐剑, 只是一把很普通的、精锻的三尺长剑罢了。
只是这剑并没有戏文里写的那么飘逸。
它是沉重的,挥舞之间都能给人以巨大的压迫力,是一柄已经跟了他有近二十年的老剑。
他不说话,那将领也不敢打扰。
等了有小半刻,才看见他将白布放下,长剑收入了鞘中,而后披着那沉重的盔甲,提上了剑,大步往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