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叔的动作很快,设法调取了那天商场的监控录像,查到少女是和另外几个女孩一同来商场的。

问了商场经理,只知道是从北京的哪所高校里找来的学生,兼职商演。

就此失去线索。

找了一个星期,没有头绪。

聂修齐当然是失望的,但也没有那么在意,他只是心里有些遗憾,想看看那女孩的脸,是不是和想象中一样美丽。

随风微颤的黑色长发如燕尾蝶的尾翼,在空气中扇动出墨色的尾迹。长发遮了大半的面部,只露出巴掌大的下巴,雪白如一束初绽的百合花。

黑与白的交界,只有一小块粉嫩是唯一的彩色,那是她紧抿的双唇。

后来在聂修齐的记忆中,这一幕一遍遍播放,黑色发尾下落的轨迹在他的梦中慢放,像电影的慢镜头。他看到自己一次次伸出手,想要触及她却被无形的障碍阻隔。

他会想象她的相貌,但那都是只言片语般的碎片,无法拼凑成一张完整的脸。

除了那天的偶遇,聂修齐还会梦到她身处其他场景的模样。

有时她微笑,有时哭泣。有时是她和他牵着手漫步,有时是她在他面前跳舞。而最让他心惊的,是一天他梦到两人亲密无间,共同坠入情欲的深渊……

聂修齐觉得他是魔怔了,才会对只见过一面的年轻女孩如此上心。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但架不住别人提醒。

周末回到大院陪爷爷用餐,聂老爷子问起了这事,意有所指:“听说你最近让老翟帮你找一个女人?有这事吗?”

聂修齐淡淡说:“是。”

聂老爷子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子拍得哐哐作响:“你要离婚,和她有关?”

聂修齐微微挑眉,叹了口气,“爷爷,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至于离婚,那是联姻前就确定好的日程,聂修齐不信爷爷不知道。老爷子是故意想诈唬他一下。

聂修齐对前妻没什么不满,他认为她将聂夫人的角色扮演的很好。

如果前妻的初恋男友没回来找她,或许这段联姻还能再续几年,不过既然初恋回来了,还是放她去找真爱吧。

聂老爷子对他恨铁不成钢,“你什么时候能收收心?看别人家庭幸福美满,你就不羡慕?”

聂修齐神色渐渐冷了,满桌好菜也索然无味,干脆放下筷子,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临走前撇下一句:“这话你该早几十年前给我爸说。”

聂修齐的爸妈,也是政治联姻。

从小父母关系冷淡,他没见过恩爱夫妻是什么样子,也没兴趣拖着别人出演你爱我我爱你的戏码。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真爱是稀缺品。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手心朝上摊开,手掌经络纵横。

就算找到了她又能怎样,你会做什么?你敢做什么?如果她有男友呢,如果她结婚了呢。

聂修齐知道自己有多恶劣。找不到她,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他就该孤独一辈子,一个人品尝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晚餐不欢而散。

汽车在高架上飞驰,男人神色冷漠,握着方向盘的手掌越攥越紧,窗外景色飞逝,倒映在漆黑的眼珠里。

车窗外,倩影一闪而过。

没人注意到这次命运的交汇。

上海的舞团要求极高,派了两个老师来舞蹈学院来考察谈贞静。

约定的那天,谈贞静出门前看了眼外面的天空,铅云密布,像是要下雨。

她从门后鞋柜里抽出一把素色雨伞,换上雨靴,匆匆出门。

文汇楼有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