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哉阁……”她逐字念出,心下一突,隐隐有了念头,却仍不敢置信地小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李杪站在连绵璀璨的灯光中,回身看着她笑答:“如你所见,这地方叫快哉阁,位于长安城中

“平康坊内。”

……

舒芙如被雷轰,血气登时冲在脸上,当即就要缩回车内。

李杪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彩彩和绵绵两个人就口中叫嚷着“得罪”,实则半点不手软地将她架到了地上。

舒芙挣扎无果,只好拿眼瞪她:“李杪!你欺负我!”

“什么叫欺负?”李杪眉眼含笑,拿手指在“快哉阁”几个字上虚虚一点,“我是来带你来此快活乐哉的。”

四人一并迈入喧闹当啷的快哉阁,扑面就是一阵团团的暖香,似桃肖李,馥郁深长叫人目眩。

门口一个涂脂搽粉的鸨母见几人进来,当即推开了一个杵在她身边调笑的粉面郎君,喜逐颜开地迎了上来。

“今日快哉阁临的好东风,竟将李娘子盼了来。”她一面说话,一面笑,将胸前两块绵白乳肉颤得一悠一晃,羞得舒芙立马撇开脸去。

“只不知这位娘子是什么人……”鸨母滴溜溜的眼儿一转,视线落在李杪身边的美貌少女身上。

“这是我闺中的密友,”李杪知舒芙脸皮薄,有些赧于鸨母赤裸裸的打量眼神,便往前一步将她挡住了,“她今日头回来这里,鸨母可莫吝啬,待会儿挑几个干净俊秀的小郎君送过来。”

鸨母听罢,拿着把团扇遮住唇咯咯笑了两声,转身下去准备了。

舒芙面色涨红一片,用力扯了扯她的袖摆:“你在说什么!我、我不用找郎君!”

“不用?怎么不用!”李杪浑不在意,“那姓梁的王八蛋给你戴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你也给他带回去出出气,何必为着个这种人物守那不值钱的劳什子贞洁。”

舒芙默了默,不知怎么与她说。总不能真的告诉她,自己已在房中养了个俊秀的少年郎吧?

正是这一恍神的功夫,她被便彩彩和绵绵一路架到了快哉阁二层。

李杪正在同另一个鸨母敲定着要定的几间天字房需如何布置,舒芙则好不容易挣脱了彩彩绵绵两人的钳制,靠在阑干处歇气。

她无意地打眼往底下一瞧,不知为何一群浪荡郎君簇拥在快哉阁中央一个红木搭就的高台周围。

没过多久,一名扎着双鬟的小婢子撩了一处帷幔进得厅来,嘴里嚷了一声:“郗云竹小姐到了。”

第059章 | 0059 五辛盘(三)

楼下乍然一寂,只余得一阵轻微的裙裾拂地声。

天外月色涌起,夜岚簇浪,将一杏色纱衫的女子从连珠帐后缓缓催出。

女子以扇掩面,行似流桂遗香,一身疏落清白光,袅袅婷婷地在红台当中的圈椅上坐了,却始终将扇子立在面前。

台下郎君沸声如雷,舒芙略听了一二句,都是些挑逗轻薄的言语,叫嚣着让她勿要拿乔,早些在他们中择一恩客入幕。

一名侍茶的小婢子从女子身旁朝前迈出一步:“诸位郎君且先静一静,咱们小姐既夺了今岁花朝节的魁首,对头一夜的新郎倌,自然要用心挑选一番。各位既来此,必当知道我家小姐好读书且工诗词,是以今日在这处立一联锦句,谁若应和上,我家小姐便恭请其登楼。”

话音一落,对面楼上骤然施下一巨幅长卷,上面写着“晓看庐州月,月隐西山,朝露冷透绿蚁酒”。

小婢子脆着声将这半句词念了出来,连带着楼上的舒芙也听得清楚分明。

她不由偏着头思忖。

既然是晓出看景,为何看的却是夜里才有的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