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茶饮了两口,舒芙这才慢慢叹出一口气,支颐惆怅道:“先前还是我太过自信了,如今遭恶人虎视眈眈,又灰溜溜跑回来求郡主庇佑了。”
李杪听出她卖俏言语下的困处,不由面色一凝,凤目转向她,眸中神色晦深。
舒芙又将这几件事复述给李杪听,李杪当即怫怒,手掌重重拍在茶案上:“真不要脸,混账东西真不要脸!阿芙,我这就带你进宫向伯娘秉明这件事,大不了请一道她的旨意,到时候无论梁之衍还是你阿娘都不能再强迫你!”
舒芙却摇首:“你和皇后殿下本来就为新政的事奔走平衡在朝中各势力之间,若只为了我这点小事,就叫殿下插手阻婚,未免给那些人留下攻讦殿下的由头。”
李杪一听,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心中有个想法,只苦于手中无人,所以想向郡主借些人力,查一查这样一个人:与平康坊的郗都知同为相州人,又或者是相州附近的怀州卫州,年纪大约在二十岁上下,应当还颇有些才气……”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着重往拮据的人当中找。梁之衍既然敢大张旗鼓剽窃他的诗作,还在平康坊那样人声鼎沸的地方大张旗鼓地念出来,要么这人将诗卖给了他,要么他笃定这人一穷二白,根本进不了什么平康坊,但无论是哪一样,这人的境况应当十分窘迫……”
李杪听罢,当即召人进来,令对方按照舒芙的叙述,有针对地从梁之衍近段时间里往来的众人中去寻找这人。
待那人领命退开以后,李杪望着舒芙的面孔,唇瓣动了动,到底开口道:“要真查出来有这么个人,你要做什么呢?”
舒芙支手托着下颌,目光望向远处碧粼粼的池水:“给梁之衍添些麻烦罢,他不开心,我才开心了。”
李杪深深看着她,过了片刻,舒芙也回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这无非是拖延的法子,到底治标不治本的。
“你从前给你阿耶去了一封信,现已过了这么长时间,舒侍郎的回信却还没有到,恐怕……”李杪心一横,到底把揣测剖开了说给舒芙听。
少女眼睫一动,轻声说:“我知道,我之所以信赖阿耶,全因为他是我阿耶而已。可若他体谅的不是我,而是与他同为男子的梁之衍,那我的这份信赖可谓全无用处。”
“那你……”
李杪眼露不忍,她一生之中,耶娘相互敬爱,且都对她爱护有加,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种全然不同的家庭。
舒芙慢慢抬起眼,目中并无沮丧,反倒焕出点光熠来。
“我记得殿下最近正在忙另一件事,她欲在户籍一部的律法当中新开一门‘女户’,有别于前朝的‘户无男丁且有户产方可立’,而将条件放宽,年十五以上非奴籍者,有愿皆可立。也就是说,只要我愿意,便可不依于阿耶和夫婿,自己便可单开一户。”
李杪震惊不已:“你是想另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