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摁灭烟,仰望天空,有一颗很亮的星星挂着,夜风吹过,他闭上眼。

指尖似乎还残留烟头的余温。

莫名的,他突然想到徐喜枝送他的那首诗。

白苎新袍入嫩凉。春蚕食叶响回廊。禹门已准桃花浪,月殿先收桂子香。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明年此日青云上,却笑人间举子忙。

“鹏北海……凤朝阳。”廖远停睁开眼,念出来,“又携书剑路茫茫。明年此日青云上……却笑人间举子忙。”

当初他选择考选调,要在仕途上大展宏图,廖华恩就问他,真的想好了吗,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诱惑太多,有不少人都折在了名利场,保持初心,简直痴心妄想,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能坚定地做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实际上,真金白银往眼前一放,英雄也为五斗米折腰,人性本就卑劣,做不出超然的选择,那些高尚的人,之所以高尚,就是违背天性,刺杀本我。

违背天性,刺杀本我。

廖远停不需要高尚,他是一个低级卑鄙的人,他不要好的,他要对的,他的自私让他无法做出大爱,他只想图自己舒服。

人这一生终究要追求些什么。

追求一个心安理得。

追求一个心无愧疚。

追求一个仁至义尽。

庄泽翰的秘密埋了几十年,几十年后一吐为快,在这几十年里,他睡好过吗。

廖远停打开车门坐进去,给李单打电话。

“查庄泽翰任职茂德村第一书记的时间,同期在职的其他干部。”

邀请函既然能发到他手上,也能发到某些高官手上,就证明这批人很熟悉当地政府。

思来想去,他又给窦静云打了一个。

窦静云在电话那头笑出声,“哥们儿,他哥躲了这得有几十年,你说查就查,你当我天网呢。”

廖远停给他戴高帽,“这难不到你。”

窦静云:“真不好查,马上年底了,不敢轻举妄动。”

廖远停:“当他欠你一百万。”

窦静云:“一个星期。”

电话挂断,窦静云又发来信息。

-哥们儿尽力找,找到找不到,就看造化了。

廖远停放下手机,后脑勺微微胀痛。

要想知道刘学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么找到他哥,要么查徐喜枝,但徐喜枝已经死了,死了,她死了……但有的人没死。

廖远停眼眸微动,心里有了答案。

官场上让他捋清楚了,情场上却没有。

终于有头绪的廖远停一想到刘学,仿佛被泼了盆冷水。

他犹豫再三,还是回别墅了。

他觉得刘学应该不想见他,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见他。

周梅当天就被他喊回来了,看见那一地的狼藉,大气都不敢出,迅速利索地收拾干净,看到小白一动不动,还以为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抱到宠物医院一看,只是骨折,养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廖远停进门的时候,小白正在吃狗粮,看到他耳朵瞬间抿下来,畏畏缩缩地后退到角落,怕极了。

廖远停看它一眼,径直上楼。

刘学蜷在床上,没睡着,但也没精力,什么都不想干,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圈养起来的小动物,还没有小白自由,他都想放小白流浪了,替他去其他地方,很奇怪,以前从没有这种感觉,明明去哪儿都行,现在却感到不满足和委屈。

他听到门响了,有人进来,知道是廖远停,反射性地抖了一下,直到男人靠近,半蹲在他身边,似乎在注视他,刘学的牙关都在打颤。

廖远停看出他的害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