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华恩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脚步微晃地走向门口,廖远停看着他的背影,说:“照顾好自己。”

廖华恩停下,向来挺直的脊背有些弯曲,有些驼的背映照着他的失魂落魄,他轻轻点头,没说什么,离开了这里。

廖远停沉默地望向门外,走近已然被冷落下来的玻璃杯,端起来喝了。冰凉的水滑过食管,流进胃里,清楚地让他感知到器官的存在甚至是存活。在这一刻,他与曾经的自己告别,合上了那本被尘封的书,将它点燃,熊熊的烈火,烧断了他的执念。

出了医院,廖华恩坐在轿车里止不住地咳嗽,激烈到像把肺部咳出个血窟窿,司机和秘书紧张地询问他,他摆摆手,整了整衣服。

廖远停要以身做局这是他今天叫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这是他曾经端着酒杯教导他的,一局真正的好棋,不想被人发现的最好方式,就是隐藏在棋子中,随风而动。

他告诉了自己他的立场,剩下就是廖华恩的选择。

“刘司机最近怎么样。”他擦了擦手,将湿纸巾扔进车载垃圾桶,“跟孙昭市长学习回来没有?”

秘书眼神微动,“回,回来了。”

“结巴什么。”廖华恩笑笑,“好久没见老朋友了,有时间找他叙叙旧,对了,孙檬孙主任的闺女多大来着?”

秘书后背毛毛的,“上大二,19岁。”

廖华恩和蔼道:“谈男朋友没有?是不是处女?”

秘书咽口唾沫:“这个……还不清楚。”

廖华恩转转脖子,“查一下,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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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是苦肉计?”

“也不算。”对上窦静云的眼,廖远停哽了一下说,“大部分。”

托刘学的福,如果不是他,廖远停也不会想到以亲情入手施压廖华恩。虽然他总说自己想的简单,殊不知有时候真相就是简单的,只是人们不愿意相信,把他想复杂。

“接下来怎么办?”

“等。”

廖远停撑着手杖站在窗前,微微眯眼看底下忙碌的人群,“国检已经过去,省里市里沆瀣一气,省检把群众反映的问题、上访的名单都反馈了回来,还指望他们做什么,心情好了,对相关领导进行工作落实不到位的约谈,出个问题整改台账,再写个整改报告,就已经是给面子了。”

“照你这么说,我们无路可走了?”

“住院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廖远停转身看着他,“几十年前被迫卖淫的妇女和被拐卖的儿童,最后都去哪儿了?”

“那谁知道,可能给笔钱,都打发了吧。”

廖远停摇摇头,沉思片刻,说:“我们得去见一个人。”

“谁?”窦静云下意识反问,随后连忙摇头,“又出去,你可不能再出去了,再把你伤着,刘学非劈了我。”

廖远停自顾自地走到病床边穿衣服,认真道:“他会支持我的。”

“放屁,还开始自欺欺人了。”窦静云骂骂咧咧地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快点儿。”廖远停催他,“今天星期五,刘学放学早。”

“你他妈。”

两个人迅速出了医院,窦静云突然好奇,“怎么我发现这两次出来都没人找你呢,那些医生护士,都当没看见。”

“提前打过招呼。”廖远停靠着背靠,“李单快出院了吧。”

“星期天,就后天。”窦静云从后视镜里看他,嘲笑,“羡慕吧。”

“羡慕。”廖远停笑笑,“我和他一起出。”

窦静云呸了一声,“你想得美,他什么伤,你什么伤,你腰不想要了吧,你要是废了,我就给刘学介绍澳门190的高个混血大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