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单说不出话。

“本质上我和他们是一类人。”廖远停笑了,“但我又看不起他们。”

“我对我妈承诺过,不会再让她失望。刘学告诉我,他原谅我。刘学的奶奶临终前送我一首离别诗。如果我没猜错,陈向国交给我的内存卡,是他最后的寄望与托付,是他对自己的遭遇做出的最后的抵抗。”

“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看着李单,李单茫然地摇摇头。

“因为他们都坚持到了最后。”

廖远停拍拍他的肩,略过他走了。

李单站在原地,感觉手脚微微发麻。他咽口唾沫,连忙跟过去。

他们再一次来到了福来孤儿院。

廖远停决定开门见山。

他想不到更好的对策。他想了一万种可能,唯独遗漏了一丘之貉,导致打草惊蛇。这是一个很严重的失误,暴露他的鲁莽和心急。

谎言被识破,亡羊补牢的结果只会损失更多,不如将计就计。廖远停认为,当他能够察觉到一个人有问题,那么对方也一定能察觉到他,并以此警惕。

任何人替他人拦事,要么是受其庇护,要么是受其威胁,再要么,就是受惠其中。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他们两个应该早已串通。

“和许书记联系过了吧。”

办公室,廖远停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田院长倒水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僵持一秒,慢慢坐回去,手放在膝盖上交叉。

他的沉默就是默认。印证廖远停的猜测。

“那就麻烦你替我给许书记带句话。”

田院长看着他。

廖远停想了想,站起身,“助他登报的小孩儿已经长大来找他了。”

田院长皱眉,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离开后,他打电话给许兴亿汇报。许兴亿沉默很长时间,又问一遍,“他说他是谁。”

“姓钟,叫回国。”

“他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没了。”

电话挂断了。

钟。

许兴亿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当时那破落山村哪有姓钟的,都是什么王陈李这种常见姓。真是奇了怪了,邪门。难道不是他的事儿?算到他头上了?毕竟当初……怎么想都没有头绪,他烦的要死,看什么都不顺眼,目光下撇,看到跪在他脚边的小孩儿。

小孩儿浑身赤裸,满身青紫,五六岁的模样,脖子上套了个项圈。他有些冷,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很小一团。

到底是谁,不应该啊,当初不是清理干净了吗,难道留下后患了?可是……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紧紧皱着。发泄似的将脚边的小孩儿踢走,任由他像垃圾似的掉在地上,又勾着项圈一点一点把他拖回来,“看你脏的。”他嫌弃极了,又把他踢到一旁不理他了。小孩儿痛苦地直不起腰,眼里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目光空洞麻木,嘴唇嗫嚅着,无声地喊:“妈妈。”

许兴亿站起身,来回踱步。

半晌后,他沉吟片刻,拨打电话,笑道:“领导,最近忙吗?有件事我得汇报一下,或者,领导拿个主意。”

回去的路上路过蛋糕店,廖远停让李单停车。他定做了个蛋糕,准备在刘学月考时给他惊喜。

孤儿院的线索不好查,也没有证据,田院长一手遮天,和许兴亿沆瀣一气。廖远停用孤儿院的事儿很难把他引出来,因为田院长这个拦路虎一定会替他出头。

那就只能用几十年前的事儿故作玄虚。实际上几十年前的事儿也没有证据,廖远停权利太小,很难在不借东风的情况下达到什么目的,能走到现在全是靠顺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