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竟直直朝廖远停跪下。
廖远停瞬间想将她扶起来,她却不愿。她抓着他的手,仰着面,苍老的面容满是泪水,嘴唇颤动着,声音也抖着:“你是好人,是大官。我不求你什么,只求,等哪天我不在了,你把那孩子……”
她奋力地抓住廖远停的衣服,看着他漆黑的眸:“弄死。”
廖远停猛地怔住。
他下意识松手,那骷髅般的身躯便跪伏在他脚边。
廖远停深吸一口气,被昏暗的环境和晦暗的谈话搞的窒息,他揉揉眉心:“我先走了。”
走了两步,他停下,没有回头,说:“刘学很安全。”
直到他大步离开,老人才慢慢爬起来。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坐回凳子上,面色平静,浑浊的双眼如一眼污黑的泉。
刘学昨天一天都没回家。
天黑,老人去他常去的亭子找他,看到男人牵着刘学的手。
廖远停回了市里。
徐喜枝的话对他带来思考。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和一个傻了的孙子相依为命,老人去世后,孙子应该怎么办?
他熄了火,回想刘学的一举一动。隐约察觉他并没有那么傻。他知道害羞、羞耻、伤心、难过等等情绪,还有自我表达能力,不像先天性智障人群,更像一种精神障碍。
会有恢复的可能吗。
他来到第一人民医院,找宋院长表达感谢。院长把刘学的情况和他说了说,又寒暄两句,便放人离开。
病房里,李单坐在床边给刘学削苹果。看到廖远停,连忙起身。廖远停接过他手里的小刀坐在床边,重新削起苹果。
刘学头上缠着纱布,眨巴眨巴眼,包的跟个小木乃伊似的。他努力偏头看廖远停,廖远停给他削了一个苹果,用小刀切成很小块儿的,用牙签插着递到他嘴边。
刘学的小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像个小仓鼠。
廖远停边喂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问:“疼吗。”
“不疼!”
“真不疼?”
刘学嘿嘿傻笑:“那……还是有一点点……”
廖远停挑眉,看来不是多傻。
他把小刀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我接下来的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刘学咽口唾沫,轻轻点头。
廖远停道:“一,谁打的你。”
“二,为什么打你。”
“三,有没有证人。”
刘学咬着唇不想说。
彭虎太可怕了,他那么高,那么壮,一拳恨不得把牛打死,他不想让廖远停知道有这种人。因为他很可恶,一切不好的人或事,他都不想让廖远停知道。
但廖远停坐在那儿,看着他。
廖远停说:“我等到你说为止。”
从医院出来,廖远停联系了窦静云。
窦静云头天刚睡的半死不活,这会儿玩的正嗨。
他捂着耳朵大声回应廖远停:“喂!喂!”
廖远停说:“出来。”
窦静云出了酒吧,看到廖远停站在马路对面,穿着黑大衣,头发放了下来,挡些眉眼。指尖夹的烟忽明忽暗。
窦静云兴高采烈的:“走啊,进去玩啊。”
廖远停将烟踩灭,说:“帮个忙。”
凌晨一点,一辆黑色商务车驶进彭怀村,没有车牌。
一点二十,车停在村东彭虎家,从车下来五个身强力壮,穿着统一,戴如来面具的男人。他们的手腕上均带着一串佛珠,颇有一边杀生一边忏悔的意思。
彭虎白天偷了鸡,和兄弟喝酒吃肉,喝的不省人事。他隐约听到有人敲门,就踉跄着开了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