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半倚在床头, 一手掀起半边帷帐,看着她,唇角微微扬起,“你回来,我有话同你说。”
他这副模样,勾得郁瑶忍不住心里一动,腿都有些发软,她勉强正经地回到了床上,拥住怀中人又厮磨了几下,才问:“是什么事?”
季凉的眼眸在灯影里半明半暗,凝望了她一会儿,轻声道:“我想回西北军。”
“……”
郁瑶感觉自己的心都停跳了片刻,方才的温存之意,陡然散得干净了,在晚风里透出些许的冷意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尽量平静地问:“为什么?”
是她不够好,留不住他在身边吗?
面对她的冷静,季凉反倒有几分歉疚,他垂下眼睛,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揪了揪被子,“我想回去重新领兵上阵,如果……对面真的是我的母亲。”
郁瑶搂着他的手僵了一僵,“你知道了?”
“是。”
“……”她盯着眼前的人,半晌,在他鼻尖轻轻刮了一下,“又在探听朝政。”
她大约明白了,她这位聪明绝顶的夫郎是怎样想的。
在投降赫赫国之前,季安被称为天纵奇才,就连敌军亦为她的勇谋胆魄折服,这也正是她降敌后仍能得到厚待的缘故。
即便是季凉,在她面前也不敢说有多大的把握,而如今的守将秦萱,是季凉当年的副手,尚且不如他。
假如季安果真归顺了赫赫,替他们设计引诱大周军队入套,季凉一来是担心秦萱无法应对,二来也是怕她摸不准季安的立场,左右为难,无法施展。而他是儿子,不论他如何选择,终归算是自家的事情,自家了解。
郁瑶叹了一口气,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拂了拂他鬓边碎发,“你急什么,如今额古纳音还在这里出使,西北不是停战了吗?”
“你当真信她?”
在季凉波平如镜的目光里,她只能微微一笑。
有时候夫郎太聪明,倒也是不好。
“不,”她倒也不瞒他,干脆地答,“下面的人禀报,这些日子以来,额古纳音和她手下的人,借着游览大周风土人情为名,在京城四处游逛,像是在寻找探听什么的模样,只是不知究竟。”
她要是信他们单单只是来请求通商的,那这个皇帝也是当到头了。
不过细想起来,却也有些匪夷所思,她不由得问:“你说,赫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值得让一个王女亲自来办?”
倒也不怕她不守规矩翻脸,怒斩来使?
季凉摇了摇头,他在边境几年,对赫赫人的行事方式多少有些了解,这一回却仍旧不解其意。
郁瑶想不明白,倒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而是转头问他:“我有一个念头,想要去做,却不知合不合适。”
“什么?”
“我想借宴请之名,让郁瑾把安弥带来,和额古纳音见一见,看看能不能探出他的身份。”
季凉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她,“你要听真话吗?”
郁瑶眼中含着一缕笑意,“难道阿凉同我说过假话?”
“若以同为男子的身份来说,用这样的法子逼他,有些残酷了。但若以大周女皇枕边之人的身份,我以为,这已经是对诸人而言最温和的手段。”
郁瑶看了他半晌,才长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印下缠绵一吻。
让郁瑾进宫一趟,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她第二天就将人喊了进来,名目上是新得了南方的贡橙,邀她来一起饮茶品赏。
炉上茶汤滚热,侍人素手破开新橙,郁瑾坐在对面眯眼笑,“皇姐有好东西总想着我。”
郁瑶想起自己让她来的真正目的,不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