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媳妇,你别听继之说胡话,他们这种男人好面子,你在这儿一闹他就恼得慌,说话也难听。走,我陪你回屋坐坐。”族婶拽着陈氏离开,她劝攘道:“男人都有沾花惹草的毛病,你看你公公,养一走马楼的女人,继之是他儿子,哪会没有好色的毛病。不过他知道轻重,把人养外面不碍你的眼,你就别管,一心养你自己的儿子。等瑞哥儿长大了,只要他机灵,这施家的家业不都是他的。”
陈氏稍稍回过神,她放弃了回娘家的想法,她要是走了,施家的家财岂不是拱手让人。
“你过去陪大奶奶,别让族里的人从她口中打听到家里的事。”施继之低头跟丹穗说。
丹穗“噢”一声,又问:“外面来的姨娘们如何安顿?施园里只有大门北边的倒座院还空着,就是院落进步浅,院小屋窄光线差。”
“谁说我要把她们养在施园里?给她们一笔钱,打发她们哪来的回哪儿去,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再过来。”施继之冷心冷肠,说出的话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
丹穗张了下嘴又闭上,她想提醒他胡虏快打来了,城门若是被攻破,没他罩着,他养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还有命活?
“还有什么事?”他冷眼看她。
丹穗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她摇摇头走了,她都能想到的,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她再次为他的冷心冷情心惊,虎毒尚不食子,畜牲也有舐犊之情,施继之枉为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给他生个儿子,他看重的是她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是孩子没遗传到,一样会被弃之如履。
丹穗去陪陈氏,她正要把作陪的几个族婶打发走,门被敲响了。
“娘,我爹叫我来喊你,我们要回去了,你快点出来。”一个小媳妇满脸急色地喊。
“怎么这会儿要回去?马上都要开席了。”
“我继之大哥说胡虏的军队要打来了,知府已经跑了,他让我们想逃的赶紧逃。”
一听这话,屋里的几个婶子顿时慌了,这下也没心思打听朱氏是死是活,她们急匆匆跑出去。
“丹穗,胡虏真要打来了?”陈氏害怕地问。
丹穗点头,“应该不假。”
“我们要逃吗?”
“听大爷的安排。”
陈氏点点头,她呆坐一会儿,说:“只要平江府不顽固抵抗,早早开城门投降,胡虏就不会屠城。像江宁府,如今在胡虏的统治下也挺稳当。”
这不是丹穗能操心的,她惦记着什么时候能逃,也不知道韩大侠有什么打算。其实她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要是平江府驻军守城不降,他九成九会上战场杀敌。
可施继之又是胡虏那一派的,丹穗暗暗琢磨得提醒韩大侠一下,他得防一下施继之,小心遭他的毒手。
万一韩大侠死了怎么办?这个想法浮现心头,丹穗心里一沉,他要是死了,她的后路也就绝了。
“丹穗,丹穗?你在想什么?”陈氏推她一下,“我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你有什么烦心事?”
“大奶奶,你在屋里陪瑞哥儿吧,大爷还吩咐我一个事,我得去处理一下。”丹穗匆匆离开。
施家的族人都走了,吊唁的宾客也离开了,轿厅里只有姨娘们和四爷五爷跪在灵前如木偶一样往炭盆里丢黄纸。
“大爷呢?”丹穗问。
“出门了。”安翠儿回答,她瞥丹穗一眼,说:“韩大侠也陪大爷一起出门了。”
丹穗看她一眼,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丹穗姑娘,胡虏要打来了,我们不逃吗?我大哥是什么意思?”施守之打听。
丹穗摇头,“我不清楚。”
说罢,丹穗离开,她去账上支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