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贪欢到墓园时,雨已经停了。

她收起伞,找到沈清译的墓碑,将事先买好的水果和鲜花放在墓前。

父母去世之后的这一切的事宜,其实都是顾寒琛打理的,包括买的这处墓地。

看着墓碑上挨在一起的两个笑脸合照。

她有太多话想说,此刻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好半天,她才说,“爸、妈,我准备出国了。”

“这些人顾家人对我很好,但,我终究不是顾家人。”

她说着,鼻子莫名发酸。

突然,天空‘轰隆’一声,滂沱大雨再次倾盆而下。

她的声音湮没在雨声中。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呀,原来妹妹在给伯父伯母扫墓呢?”

夏青鸾的声音混着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令沈贪欢身子一僵。

“寒琛刚还说要给伯父伯母换块新碑呢,我们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指尖划过沈贪欢刚摆好的白菊,花瓣应声掉落,“不过白菊太素了,我觉得香槟玫瑰更合适,对吧寒琛?”

顾寒琛没有回答,只是顺手接过了夏青鸾手里的伞,默默地给她撑着。

沈贪欢望着他,忽然想起父母刚过世那几年,也经常是这样的雨天,他撑着伞陪她给父母上香,伞骨始终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里。

现在他的伞稳稳罩住夏青鸾,雨滴打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冰碴。

夏青鸾忽然惊呼一声,“呀,妹妹的名字怎么刻在伯父伯母的墓碑上了呀?”

沈贪欢猛地抬头,看见顾寒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墓碑右下角确实刻着“爱女沈贪欢立”,那是他当年坚持要加上的,说“以后阿欢累了,就知道这里永远有家人”。

此刻他却避开她的视线,掏出湿巾替夏青鸾擦拭手腕,“青鸾说得对,未婚女子刻在墓碑上不合适。”

雨滴砸在沈贪欢手背,比顾寒琛的话更刺骨。

趁着顾寒琛一个不注意,夏青鸾猛地踢翻装着贡品的篮子,苹果一个一个滚进泥坑。

夏青鸾看着苹果悉数滚落,揽着顾寒琛就往回走。

“那就不打扰妹妹叙旧了,走吧寒琛。”

沈贪欢跪在泥水里捡苹果,指甲缝里嵌满湿土,浑身湿透。

她忽然笑了。

7

就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放下了。

刚擦干墓碑上的雨水,远处就传来乌鸦的叫声。

雨水顺着墓碑流成小溪,沈贪欢最后看了眼父母的照片,转身走进雨里。

从墓园出来的时候,顾寒琛的车还停在原处。

夏青鸾摇下车窗,仍旧是一副温和的笑脸,“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擦干了再上车。”

顾寒琛从驾驶座探头。

她的裤腿都已被地上的水浸湿,头发也已泡成了一团,脸上还挂着没有滴下去的水珠。

她刚要拒绝,就听夏青鸾说,“一会还要下雨,你难道想淋湿生病了让你哥心疼你?”

顾寒琛的眸子骤然冷了下来,语气也强硬几分,“上车。”

沈贪欢的心尖刺痛一瞬,张张嘴,还是将话吞了下去。

她蹲在路边把裤腿勉强拧干,把身上淋湿了的大衣,抱在了身上。

沉默着拉开车门挤进后座。

狼狈不堪。

车中途开到一半,顾寒琛靠边停了下来。

“我和青鸾有事要去办,不太顺路,你自己回去。”

沈贪欢被迫抱着大衣下车,顾寒琛放下沈贪欢之后,一脚油门,直接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