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某天,我在院中晒太阳时,小垠在房间的玻璃窗前举着手机兴高采烈向我挥手,随后很快他气喘吁吁就下楼来,他告诉我他的父母即将来华,他预备介绍我们认识。
“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就什么都同意啦。”他拍着胸脯得意道。
直觉告诉我,绝对没这样简单,我联想到那些雷打不动的越洋电话,或许就是他们家庭内部的斡旋。
我曾告诉过他我得罪的是B市大人物,我不希望他牵扯进来,而且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的父母并不在国内经商,而秦家在本市势力盘根错节,要把我救出来,谈何容易呢。
听了我的顾虑,小垠靠近我,向我保证:“不管对面是什么人,我都一定会救你出来,放心吧,很快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亮晶晶,充满希冀,终究是逃不过的,横亘在我们中间消逝的时间,我别过头去:“那你知道这两年我以什么为生吗,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即使是老吴,我都会委身于他,我,我已不是从前的苏简简,你不介意吗?”
我们间有很长的一段沉默。
“这是你的错吗,”他绕过来,注视我的眼,“你没有做错什么,而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你这两年来很辛苦,我不愿你再受苦。”
老吴来春阑夜接我那晚,我在冷清的后院不由自主抽起一支烟,喧闹的冲破云霄的笑声从身后的建筑传来,我隐匿角落,看着三三两两男男女女醉醺醺从门内走出来,奔赴另一个战场。
院中央的喷泉三百六十五天运转,哗啦哗啦,月光把水花照得银亮亮,好像结了冰不再动似的。
这时才发现,喷泉不远处立了个身影,待我想看个清楚,老吴已把车停稳,我捻灭烟,从暗中走到月光下。
晚餐约在本市高档餐厅,火爆异常,座位有限,当年苏大小姐也不过借秦泓的光去了一次,更不用说如今的我。
苦难把我的荣光都磨灭了,我走进去,身着华服,卑劣却无所遁形,我紧张极了,小垠赶上来迎接我,我越过他见到温柔的夫妇,试问谁愿意自己的儿子与一介妓女相处?
越是明亮的灯光,越是把人照得无地自容。
他们谈吐优雅,对我很是关心,只不过当问到几个无论如何都算不上过分的问题时,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小垠比我更操心,一边嘀咕“不是让你们不要问吗”一边看我的脸色。
他们不过是问了你家住何处,父母如何,如今在哪高就,再寻常不过,可惜普通与平凡已是我够不上的词汇。
我刚准备袒露一切,招待员端了一瓶冰镇红酒上来,对我们说:“这是对面那位先生送的。”
小垠父母初来乍到,并无朋友,所以他们也很稀奇地看过去,我一看,心沉下去,这是春阑夜的老主顾,我陪他喝过酒。
“他还说,很期待再与苏小姐共度良宵。”
桌上的人都面面相觑,唯独我了解真相。
最后我不顾小垠的挽留提前离场,他坚持要我留下,我们在门口低语,我央求他:“让我走吧,求你了。”
僵持片刻,小垠松开我的手腕。
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代我向伯父伯母道歉,对不起。”
像十二点落跑的灰姑娘,我漫无目的走在大街,隆重而懒散,想双手插兜装无所谓,却忘了礼服没有口袋,月亮高悬,我再次只剩一个人。
颜
第0046章45颜
自那天后,我单方面与小垠断了联系,我让他和他的父母蒙受了这样的羞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万幸的是,在他无数条道歉短信沉入大海没有音讯后,他没有请老吴上门来询问,否则我真不知该作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