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过年我很是快乐,这是我们四人的第二年,我既知晓了顾珩的心意,便也视林如意为妹妹,借顾珩之手送她一颗宝石。

悄悄将故事书摆在小垠床头,等他醒来一定知道是谁送的,果不其然,门被敲得震天响,我搁下拼图。

甫一开门,小垠就把精致的雪人捧到我面前,小手冻得红通通,叫我心生不忍,拉着他搓手,他却非要我看雪人。

哦,原来是我和他,我们依偎着,好似白头偕老,我捏了捏他的鼻子,骂他痴心妄想,我跟顾珩一同见过寅初山的日出,能与我白头到老的自然只有他。

因此,今年给他的礼物十分隆重,是母亲生前遗作,除夕的夜里,我对他说:“反正我欣赏不了这其中的春日盛景,借花献佛,赠予你吧。”

掀开画布,正是母亲病中所做的画,春日美景美不胜收,我曾满心疑惑问母亲我见不到里头的颜色,为什么要留这幅画给我?

母亲但笑不语,只说总有一天有人能看得到它。

我为此还伤心了一段时日,如今来看,或许顾珩就是这有缘人,我送给他,母亲不会怪罪我。

顾珩伸手细细抚摸这一笔一划,我歪头看他神色凝重,好像不太喜欢,我便说不喜欢的话,我送样别的给你也行。

他拦住我盖上画的动作,说他非常喜欢。

“那就好。”我笑嘻嘻地摊开掌心,朝他眨眨眼。

他平日那么聪慧的一个人,这会儿装起蒜来倒也不含糊,抬了抬眉:“这是做什么,好了,礼你也送了,我该走了。”

他非得听我自己讨要礼物不可,真是坏心眼,我只好顺了他的心,说:“我的呢?”

他仿佛才想起这么回事,拍了拍额头:“我给忘了。”

我一听就急了,我为他费了这么些心思,他全然把我忘光光了,我委屈得当下就要掉眼泪,他才正色起来,边一板一眼哄我叫我别哭,边从口袋中掏出条项链。

他难得不好意思起来:“这本该是去年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提起项链,对准清冷月光,想起生日时我因失去关注而在露台对他发脾气,当时他是想送这个给我的吧。

比不上秦先生送我的任何一颗宝石,可我透过清澈的钻石见到了月亮,和顾珩闪烁的眼。

很合我的心意,而我一向贪得无厌,装作不满足的样子继续讨要,他说我即可也变不出来,弹首钢琴曲献给我。

我与他初见他便是在琴房,他那副像被侵犯领地的猫咪般的神色我至今记在脑海,原来才不过两年,我们已有了许多独家记忆,我不禁坐去他旁边,同他四手联弹。

月光照在琴键上,我们的四只手如此有默契,像是天生的一样,演奏的是母亲最爱的茉莉花,响彻除夕夜。

忽然,烟花炸裂在天际,我们都停下,扭头去看,粉的紫的光映照在我们面孔。

后来才知道,每年能在市中心燃放烟花都是秦先生的吩咐,今年亦不意外,只是他没来看我,我以为他厌倦了我,托木生把拼图送去当做新年礼物,而其实那一年除夕,秦先生在私人医院里,内心挣扎矛盾中,曾与我一同观赏过这场烟花。

我睁开眼,问顾珩许了什么愿望。

顾珩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