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他,他是个相信童话的孩子,我趴在他的背上朝身后看去,男人趴在雪地,像一个巨大的逗号。

我说:“那等我们走出去了,我们会和好吗?”

“会的,我老早就原谅你了。”

“真好,”我有点困,慢慢合上眼,轻声问,“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呢?”

就在我快要睡着时,他的声音惊醒我,我想象得到他的神色,他一定抿着唇,眉头扭在一块,“我不讨厌你。我对你那样只是因为,因为你总欺负我。”

我笑出声:“那以后我不欺负你,你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他究竟答没答应,我忘记了,我的手渐渐垂落,声音也低下去:“我好困啊……出去了记得叫醒我,我还没看到日出呢……”

“别睡,”他突然加大声音,我听到里面的颤抖,他诉说起他在乡间的见闻,“你想象面前有一片田野,春天的时候,油菜花开满田垄,小路上开着野花,什么颜色都有,漂亮极了,我们就奔跑其中,抓五彩的蝴蝶。”

我打起精神去想象,可是我想不出来,我见不到那些漂亮的颜色,我嘟囔着:“你明知道我看不见,你一定是故意的……”

风雪似乎又大起来,我们被迫远离高塔后,已分辨不出归路,只得在茫茫雪原中乱撞,我们的身上,头上堆满雪,快给压垮了,但顾珩仍在为我描述美好的景色。

我闭着眼,听得想笑,可是脸颊已被冻僵。

我们抓了鱼,放了风筝,在他的描述中,我们真是开心,但再美好,也只是幻想,现实中我们快死了。

温度极速流逝,我缓缓闭上眼:“哥哥,对不起……”

最后我们双双跌倒雪地,我从他的背上滚落,仰面躺着,身体已感觉不到寒冷,眼前闪过画面。

我与幼年的顾珩捕蝶,不小心捅了马蜂窝,那时他还没现在这么冷漠,他勇敢地挡在我身前,结果被蛰得满头包,还安慰我没事,因为他是大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

东方的光隐隐出现,我扭动脖子去看顾珩,他鼻青脸肿,仿佛真与记忆中的小男子汉重叠,但如今他紧闭双眼,面无血色,是一点不像的。

不过至少我们会一同死在这罪孽深重的雪中。

蓦地,一束阳光照射在我们的面孔,是寅初山的太阳出来了,我笑着陷入昏迷,我们的手仍紧紧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