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于是他干脆选择了不面对,不面对那个人所塑造的、自己的前半生。
于是我那天晚上问郝严:“我想他们难道就没有过师慈徒孝的时候吗,他至于这么恨自己的授业恩师吗?”
我还年轻,不知道权力会使得大部分的感情变质。
我只是疑惑。
我只是在想他是否还会怀念那个其实并没有大自己几岁的老师,但是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故意在黑夜中行走的人会怀念那个坏掉的夜明珠吗?
郝严沉思片刻:“谁知道呢?”
第十章
我一回京就去见了慕若昭。
慕若昭被罢了官,但女人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摘掉的只是她身上一件轻薄的披帛,而不是首辅的官帽。她依旧端坐在那里,像是从未动摇过的神像。
我看到她依旧温润笑着的脸,抹了抹眼睛,湿意从眼底溢出,沾湿了靠在眼睑上的指尖,眼泪顺着指尖和脸颊的弧度流下去,最后打湿了衣襟。
我呜咽着,她走过来看见我这副样子,又开始叹气了:“别哭了,妆都花掉了。”
我和她说我没化妆。
“我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我平复了一下,问她,“如果我不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我看到她眼睛里的我,狼狈而彷徨的姚远琼,涌出的眼泪真实而鲜活。那个好像一直都光鲜亮丽的才女好像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她摸摸我的头,就像一位母亲抚摸着那个因为做错了事情而愧疚不已的孩子。
她回答我:“应该也不会吧,你不查也会有别人查的,纸包不住火,人包不住错,他人心不古,迟早会遭报应的。”
“是这样吗?”我问:“但是如果我不去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你是不是也不会被牵连了?是不是其实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回答:“不,会发生的,迟早的事情,或者说快刀斩乱麻才是好事。”
“实际上,这些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不是吗?”
“我们仅仅只是棋差一着,这错并不在你。”她这么安慰我,虽然我实际上并没有感觉到被安慰到。
“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把证据交上去吗?”我不哭了,或者说已经平复下来了,于是我这么问她,怀着一点我自己都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出乎我的意料,她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这次不会。”
“这关乎其他的考量,这次的朝野洗牌就是最好的例子除了动荡,它并不能带来其他。”
她依旧冷静:“我会等到水灾过后我会去做的,因为我是首辅,我要对天下万民负责,我得为了百姓发声。”
“乘一时之勇,是为莽夫之勇;为大局忍一时,厚积薄发,是为义士之勇。”她闭上眼睛,又轻轻睁开,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她不会骗我,她不会骗任何人。
她一向如此。
“远琼,我很高兴,我相信你已经在承天府学到很多了。”她欣慰地看向我,“你可以去做些你要做的事情了。”
“保持本心或许很难,但你不是做不到。”
“做出了那种选择也算是保持本心吗?”我苦笑,“那也算是保持本心了吗?那也太……”
“当然不是,但是我们往往要学会只看重结果这件事最后不也还是被捅上去了吗?这也就是一种手段而已。”她哭笑不得,“好官从来是论迹不论心。”
“好不好本身也没有这么容易定义的。”
是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学会和了解得还是不够多,又或许这个世界本来也没有绝对的好和坏,其实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