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的桌案后面。
“空诏书在后面博古架上第二个格子,”皇帝不咳嗽了,他的目光蒙着一层霾似的阴沉,“姚远琼,听旨。”
“是。”
“内阁首辅宋式玉,包藏祸心,欲图谋逆,今抄没家财,夷其三族。”皇帝的声音字字清晰,我落笔,一字一句,如笔走游龙,稳当而端丽。
我搁笔,朝着皇帝行一揖礼。
“这样就好了。”皇帝整个人放松下来,没骨头似的倚在软枕里面,他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来,姚卿,拿过来给朕看看。”
我拿起那张诏书走过去,用手捏着展现给他,皇帝看完,满意地点点头,低声道:“甚好。”
好什么呢。
“宋家权势过重,朕早该……”他的未尽之言化为了一口血,喷在明黄的被褥上面,我将手帕递给他,他擦了擦嘴角,继续道,“如今也算是圆了这桩事了。”
“还好啊,姚卿,”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你早就和宋家没关系了,不然的话,朕还真没有非常合适的托孤人选。”
我默不吭声,看着文德帝已经开始出幻觉了。
“老师……”
“我……”
他不说话了,我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直至寂静无声。
一代毁誉参半的帝王就此落幕,我不知道他最后看到了什么,但是我感觉他死得太舒服了。
但是人都死了,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呢?
我无不怅然地叹了口气,拿着那页纸走到香炉旁边,发现里面的香已经烧尽了,只留下了灰黑色的灰烬,无法,我就只能拿着那张薄薄的纸走出去。
下雪了。
宋式玉和一个大太监在外面等着,看到我走出来,他把怀里抱着的手炉递给我:“死了?”
“是啊,”我没看他,转头看向那个面露悲色的大太监,“皇上驾崩了。”
大太监悲泣一声,急急忙忙跑出去,他淋着满头的雪,一边跑一边喊:
“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