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干净得就像那月色下的泠泠同涧。

计许走到她面前，笑得唇角高扬，眸光同亮。他穿得少，上身只一件黑色的薄T恤，可他走近时，身骨却替她挡住了秋夜的凉风。

她站在石阶上，蓦地愣滞住。黑浸浸的夜晚，密云沉重地压下来，夜空的一隅，梧桐梢头，正悬着团昏黄的圆月。

他手里拎了个劣质的红皮塑料袋，牢牢望着她。

“慕青。”他开口，声音瞬间被风吹熄。

慕青看着他，有些茫然不知措，自始至终脚步都没挪动一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你已丢弃遗忘的旧梦乍然折返，新生活自此裂开一丝缝隙，少年人的身影从中悄然隐现。

从未想过还能再见面。

他竟还能再出现。

慕青移开视线，与他擦身，直往前走。

少年忙追上来，拉过她的手腕，不发一言。

她停住，手腕挣扎两下，却被束缚得更紧。下一秒，慕青忽然轻笑出声，抬眼望向他。

“你怎么来了？”慕青有些无奈，音调也软了下来。

然而少年骤然浮起的委屈还未能及时敛住，唇角耷拉着，挪一挪脚，与她贴近了些。

“我来看你。”计许差点以为慕青将他忘了，声音在风中微颤着。

慕青顿了半晌，片刻后挑起眉梢笑看向他，语气间则暗暗藏着些狎弄的挑逗：“看完了？那我走了。”

刚转身的那刹，腕骨便被计许那一双粗糙的大掌攥得更紧，他一开口，便露出了慌怯，“别……别走……”

慕青也不说话，只望着他笑，眼角眉梢都浸着娇润的俏丽。

知道她又在耍弄自己，计许再度埋下头，唇角几不可查地动一动，低声下气地请求道：“别走啊，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嗯？”慕青听到这，笑容消淡些。

这人过了半秒，又恢复成往日那般呆愣愣的模样，不吭声，也不抬头。

慕青无奈，纤白的五指覆上他的小臂，感受到他皮下汩汩涌流的年少气血，心头竟也乍然一暖。

低了声去哄：“好嘛……不欺负你了，怎么找来这里的？”

计许与她贴着走，身子隐隐浮出温热的气息，他说，来之前向学校问过慕先生的地址，去了半山别墅，家里的阿姨告诉他，小青去了七江路的表哥家。

他便自己找来这，蹲在路口等了一下午，也找了一圈，临晚时才瞧见慕先生的车从路口驶了进来，停在一家红墙褐瓦的庭院前，他便一直驻守在此。

直到晚饭过后，才瞧见慕青挽着一个极高的少年走出来，俩人亲密打闹，欢愉难掩的笑声在这昏幽的暗巷间，汹汹扬扬地飘荡开来。

而计许在那一霎，感受到了心底积攒多日的雀跃暗喜，骤然间消弭殆尽。

他们是那么般配，除却步伐外，连笑骂声竟然都能同步。他被这不设防的甜蜜刺中，感觉心底被挖空了一块。

却依旧恬不知耻地跟随在他们身后，这才听见慕青叫那人哥哥，他傻了，木笃笃地站在原地，慢慢想起先前她家的阿姨说的话。

“同学你找小青啊，她今天过生日的，这时候应该在她表哥家，在七江路上……”

他顿时松了口气。

慕青听完笑了声，没再说什么，与他并肩往巷口走。

夜间公车从空荡荡的马路上飞驰而过，轮胎摩擦着沥青路面，滚荡起一阵灰尘。

慕青有很多次想要开口，可目光一旦触及到计许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他可能是走了很久的路，鞋周灰扑扑的一圈，沾上了泥水污渍，可鞋面却被洗到发白。头发也是新理过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