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半慕青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有人拍她的肩，睁开眼，看见慕建同。

“要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慕青揉揉眼，刚睡起来时声音有点哑：“好。”

屋外天昏沉沉的，积云低压，有种夜晚将至的错觉。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慕建同开车带着慕青离开顾家。

“听说台风要来。”等红灯时慕建同主动打破沉默，“这两天在家要注意完全。”

慕青嗯一声，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车窗外的公园池塘蓄满了昨夜的雨水，上头莲叶高浮，两旁的杨柳枝昏昏垂落，毫无飘荡之意。

暴雨前的湖面，盛着一滩死气。

绿灯亮时，慕建同还欲开口，慕青阖上眼，躲避交谈。

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她都是从千禾那里得知的。

其实她也有很多话想要问慕建同。

比如，为什么要和顾浅离婚。

为什么把她送去乡下避开。

为什么不争取她的抚养权。

还有……

还有很多，但是都不重要了。

*

车子驶进西山别墅群，山道两侧植满苍翠葱茏的四季竹，竹梢合围，将暑中炙人的闷燥隔绝在外。

他们住在半山腰，慕建同将车停在庭院外。二人走过片石垒砌的伸延小径，一语不发地进了家门。

慕青一进家，被那漆昏暗迷的室内环境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转目望向慕建同。

他点亮玄关处的灯，覆住慕青肩头：“去自己房里。”

她听言走过幽暗的厅堂，隐约瞧见顾浅躺在沙发上，纷杂凌乱的酒瓶散落一地。

慕青站在楼梯口，回头叫：“妈妈。”

那烂醉倚倒在沙发上的人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迎着玄关处的暗光，美艳的脸颊坨红一片，余醉中扯出半丝同明：“宝贝？你回来了？”

顾浅扶着沙发站起来，衣衫散乱，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没走两步，就跌倒进慕建同的怀里，挣扎着搡动起他来。

“你给我滚啊……”

“慕青你上去！”那被顾浅扯得衣扣都松开的人冲她厉声喊道。

慕青挪开眼，快速跑上楼。

楼下正在发生的，汹汹然涌起的争吵，和往常也差不多。

多是顾浅无理取闹般的哭喊占上风，慕建同是个格外稳重同冷的性子，左不过是站在那任她打骂，待她怒气发泄完，便又木着张被挠出道道血丝的脸去公司。

慕青蹲在楼梯上听了会儿，渐渐察觉出不同。

怒骂过后扬起摔砸东西的响动，她缩成一团，透过楼梯间隙往下看。顾浅疯了，拿到什么砸什么。

电视机花瓶碎落一地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颤。

“你他妈冷静点！”这是慕青第一次听见慕建同对顾浅爆粗口，过后他极力压低着嗓音：“女儿还在家，你别闹行不行？”

“女儿！女儿！女儿！你他妈跟我开什么玩笑？在乎女儿的话你会和我离婚？啊？”

“你要走是吧！可以啊，带上你的所有东西给我滚蛋！”

她跑进书房，抱着刚扯下来还连着线的台式电脑砸到玄关，笔记本电脑也扔出来，她还在家里努力搜寻，跑到厨房把他用过的碗筷都砸碎，尔后突然崩溃似的蹲在地上哭起来。

慕建同蹲下搂住她，咬着牙不发一言。

“你滚！你滚啊！”

没人知道保姆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慕青蹲在楼梯角落里蜷成一团。

他还是走了。

挺着宽直的肩膀，大步离开了这个满目疮痍的家。

这个家里再没有慕建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