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沐收回手，把背包放到腿上，从中掏出一罐茶叶。

哦，不止一罐。是一罐接着一罐接着一罐……

谭邹阅知道他的包为什么那么鼓了，这是把每种茶叶都带一份过来了啊。

别人网恋奔现在约会、聊天、搞暧昧，他们俩别有一番茶味，在咖啡厅众目睽睽之下练摊儿。

“你……”谭邹阅一时无语，只能憋出一句听起来不太像夸奖的夸奖，“你的包挺能装。”

陶沐当真了，抱着心爱的背包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这个包我已经用很久了，上学的时候背，年初来S城背的也是它。”

“年初？”谭邹阅迅速抓住重点，“所以你是年初刚来的，从那会儿开始做茶叶销售？还是你没来S城之前在其它地方已经干这行了。”

“茶叶销售。”网上说说还好，面对面听谭邹阅亲口说出自个儿这「职业」，陶沐尴尬得不行。

是的，再笨的骗子也有小小的羞耻心。

陶沐眼神躲闪，不好意思地回答：“来了才开始做的，我大伯他……开了一家生态茶交易公司，听说能赚钱，所以我过来S城帮忙。”

此话假，也不完全假。陶大伯的确了一家以茶叶生产和销售为主要经营项目的空壳公司，但凡哪位网友对他卖的茶叶持有怀疑，只要网上一查便能搜索到官方网站，且上面各类证书一应俱全，方便打消顾虑。

其它更大的骗子团伙甚至会到四五个公司进行挂牌交易，骗个百万千万都是轻而易举。

原来还是家族产业，谭邹阅默默在心中记下，不过没继续顺着大伯问下去，以免打草惊蛇。

随意谈天时，他时不时穿插些让陶沐不会有太多防备的话题，譬如来到新城市的感觉如何，会不会有哪里不适应，语气极其自然。

“我同事刚到S城觉着气候太干燥，必须得不停地喝水、补水才舒服，你会这样吗？”

效果很好，陶沐的确越来越放开，什么都往外蹦。

陶沐回想道：“会啊会啊，我刚来这里的前几天也是，口干舌燥还流鼻血，吓死了。我在N县长大，我们老家就不会这么干。”

那次说来也好笑，陶沐半夜上厕所，洗手的时候突然流下一行鼻血，把整颗桃吓得不行，赶紧上网搜这是什么情况，硬生生给查出一堆绝症。

他当即背上包跑去敲陶大伯的房门，哭着对大伯说：“我好像快要死了，以后不能替您骗人卖茶了，大伯，咱们一定要行善积德。”

结果当然是被陶大伯拽着背包带一顿臭骂，认定他是不想当骗子才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谎话。

“N县空气湿润，我唯一一次流鼻血还是初跟同学起冲突的时候。回家后，外婆拿卫生纸攒成小条给我把鼻孔堵上，再用冰水使劲拍打额头，那样血可以很快止住。”

谭邹阅幽声说：“倒是看不出你会跟人家起冲突打架。”

“也不算打架。”陶沐撇了撇嘴，“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出打工没再回来过，家里只剩外婆和我，所以有些高年级的坏同学会欺负我们。”

“我每次放学都会赶紧跑，我跑得超快，经常能遛掉。但是那天外婆给我买的新鞋太大，跑着跑着给跑掉了，我回去捡，直接被抓个正着。”

谭邹阅皱眉，“然后他们打你了？”

“他们把鞋还我了。”

讲到这儿，陶沐不知哪儿来的骄傲，话里话外都轻松起来：“我因为太紧张，忍不住哭了，领头的坏同学说他听得耳朵疼，叫我快闭嘴。可是他越这么说我越紧张，根本停不下来。他只好把鞋丢过来还我，我哭得头晕，忘记躲开了，所以鼻子就流血。”

从陶沐嘴里气鼓鼓地说出「坏同学」，还讲自己被坏同学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