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3)

陆明月笑道:“我们走着瞧,看看我说的能不能成真。”她亲热挽李娘子去胡床上坐:“上月闲着,在家做了几套冥衣靴鞋,你挑着合适的拿。”

“难为你费心费力。”李娘子抱过陆明月竹篮,里头都是各色纸衣冥钱,冠带衣履,五色彩衣,房舍车马,无一不精。

“这甘州城里,没人比的过你手巧。”李娘子赞叹道,“明明是纸糊的,倒显得比真的还真。”

“凑合能用罢了。”陆明月微微一笑,低头喝茶:“我娘的手艺,我也只学了个七八分。”

陆明月岔开话题:“年节里,李渭能回来么?”

“他说回来的。”李娘子斟茶,“赫连二叔也一同去了,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不曾?”

“不回来倒好了...”陆明月皱着眉,低声嘟囔,“这人讨厌的紧。”

“赫连二叔可一直把嘉言当亲生儿子看待。”李娘子道,“你独自一人带着孩子,难免吃力,有叔叔帮衬着,总能松快些。”

陆明月冷哼:“嘉言不学好,光学不知从那旮旯里冒出来的叔叔样,整日里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我天天见他就愁的慌。”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屋外阴沉沉的好似要下起雨来,陆明月辞别李娘子往家里去。

狗儿躺在李娘子脚下,李娘子有些头晕,布巾慢腾腾的擦拭灵位,那是她的爹娘,李老爹和金氏的神牌,长留连着唤了几声娘才把她拉回来。

“娘亲,你怎么了?”

她笑着摇摇头:“爹爹不在,今年你来烧寒衣好不好?”

雨迟迟未下,傍晚时分簌簌的雪粒子铺天盖地打下来,敲在屋瓦上,砸在窗纸上,落在行人肩头衣袖,雪越来越密,天地白茫茫一片。

这是烧寒衣的时辰,纸衣冥钱都拢在檐下,长留擎着烛点燃了,火苗剥剥的爬在彩纸上,袅袅青烟顷刻散在雪天中。

春天身前身后都缠着药布,痛的地方也不知有几处,这伤实在难养,胸前断骨,后背刀伤,躺也不是,卧也不是,翻身换药都是难事,她行动不便,就不肯多喝汤药,天气一天天的冷,一日有半日是昏睡着的,也庆幸天冷,伤口恢复的慢些,却不至于溃烂化脓。

赵大娘每次换药少不得啧啧叹气,这一身细皮嫩肉,还不知得留下多少瘢痕。

“西市康娘子店中有玉屑膏,听说抹上就能祛疤,明日市集,让赵大娘去买一盒来。”李娘子坐在榻边安抚着春天,“别担心,总能好的。”

春天刚换完药,痛出了满头冷汗,灰白的唇一丝血色也无,尤强笑道:“不碍事,我也不爱抹这些,小的时候贪玩,磕碰出血了,爹娘也没在意过,现在膝头还几块疤在呢。”

“可怜你小小年纪...就要吃这些苦头...”李娘子掩唇咳道,“又是举目无亲,这可如何是好。”

春天忍痛握住李娘子的手,笑道:“看见娘子,倒像是见着亲人一般,也不觉得难过了。”

一位俏生生的姑娘端着个水盆儿进门来,一双丹凤眼,两个酒窝儿,十五六岁的模样,比春天略年长,讲话也是脆若雪梨:“水来喽。”

姑娘名叫方淑儿,祖父一辈也是驼马队的向导,常在陇海道上行走,与李渭他们都是相熟的。

商队自抵甘州之后,李渭、赫连广几人偕同段瑾珂东去长安,怀远闲在家中,隔三差五往李家跑――――李渭不在,李娘子体弱,家中粗活重活都托付给了护卫队里的兄弟们和街坊四邻。

淑儿和怀远青梅竹马,这日一起约来探望李娘子,怀远在院里埋头劈柴火,淑儿挽着袖子帮赵大娘给春天换药。

“可好些了?”淑儿湿帕??拭着春天的额角,把她当亲妹妹对待,“炉上还煎着药,待会儿再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