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一方素屏后的浴桶,殷勤要替自己更衣沐浴,颇有些不好意思,被真姬脱下外裳后啼笑皆非,捂着胸口道“姐姐,我自己来即可。”

真姬见她双颊微红,知她羞涩,将素屏掩住,笑道“那奴守在外头,若女郎有事,唤奴一声就好。”

春天点点头,见真姬跨步出去,将门带上,吁了一口气,将里外衣裳都褪尽,她胸口还缠着一层厚厚的白布,日夜不除,平素还不觉得难受,此时一脱,少了束缚,只觉胸臆舒畅,再浸入热水中,宛若重生之感。

一路穿行沙碛荒野,幕天席地,她也未曾想到,她竟然就这样走过来了。

等春天换衣出来,真姬眼前一亮,见春天又换了一身骑马便装,衣色浅淡,却是掩不住的清新动人“女郎貌美,应穿襦裙。”

“这样骑马方便些。”她头发湿着,还未束起,真姬捧过布帛,替她擦拭长发,“女郎发只及肩,是刚铰过发么”

春天点点头“行路梳洗不便,头发短些便于打理。”

真姬了然的眨眨眼,想起自己昔年跟随赵宁奔波的经历,无不赞同“跟着郎君们上路,确是辛苦些,他们潇洒惯了,只爱骑马,风餐露宿,也不知备车,这样也好有个休憩蔽晒之所。”

这一路哪里有能坐车的安逸之地,春天无奈笑道“骑马方便些。”

村中苦井水咸,一般人饮则腹痛,李渭刚从远处山泉中帮真姬汲水回来,进门一见,庭中余辉之

下,真姬执梳,正一缕缕替春天篦发。

两人正在说说笑笑,听见吱呀门响,俱是回头,见

李渭提水归来,真姬温婉一笑,春天却把笑容收回,凝在了唇角。

“郎君回来了。”真姬笑道,“奴替女郎束发。”

春天点头,真姬手巧,替春天梳了个半髻,将一把碎发都拢在耳后,更显得少女娇俏灵动。

真姬梳完,左右端详,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李渭道“这样是不是显得太稚嫩”

李渭目光原本落在别处,挪回瞟了一眼,慢悠悠喝了口茶。

春天摸摸头,站起身来谢过真姬“这样很好,姐姐手巧,比我自个梳的好多了。”

天色不早,已近日暮,真姬煮了羊汤,烧了炙肉,吃完晚饭堪堪天黑。

村中人少,清寂异常,连狗吠都几乎无,只有邻家有几个孩童,打闹声隔墙传来。

平素里真姬只一人在家,冷冷清清,早早就歇了。今日添了来客,有人作伴,真姬心头亦是喜欢,特意在屋檐下掌了烛火,沏茶说话,又见月色尚可,抱出胡琴“夜里无事,我近来新学了胡琴,权当鼓乐,奏给郎君和女郎听听,解解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