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絮落花被狂风吹卷,身不由己,只能攀附。

她累极,抬起汗津津的手,断断续续道“花还没”而后兀的咬住他的唇,将破碎低吟碾碎在纠缠的唇舌间。

李渭捞起她柔软的腰肢,他鬓边已有点点华发,但体态维持的很好,身体依然矫健,面容仍然英俊,漆黑的眼睛,温柔又凌厉,依旧不改清冽。

餍足之后,花瓣已萎,她嘟唇抱怨他“我好不容易养的昙花,一年就开这么一次”

李渭将她搂进怀中,亲吻她湿透的发“还有明年呢。”

还有此后漫长的一生呢。

十年后,李渭治凉州,兼任河西大总管。

那段时间,河西屡出悍将,最富盛名的有两人,亦是李渭的左臂右膀,一为虎向南,一为赫连嘉言。

李渭在治八年,在他治期,河西四郡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

他不

在朝堂,却是真正的位极人臣,当守河西,对抗后来崛起的吐蕃和回鹘,扛起了半壁江山的安稳。

他也给了她诰命等身,无数荣华。

那一年的冬天,他在病榻上,温柔的对她说“妞妞,我先走一步。”

他拉着她的手,亲吻她的额头“好好的,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

“好好照顾你们的母亲。”他对三个儿子说,“我在时,护她如明珠,你们亦当然。”

他死后,三子扶棺,万民相随,连绵送葬队伍不见尽头,走入祁连山内。

他的夫人那天没有穿哀衣,穿了一身极奢丽的回纥红衣,骑着枣红马,她的容貌还未衰,美貌依旧,是个受宠的、纯真的妇人。

人人钦羡李渭的人生,一个普通庶民,中年发达,平步青云,官至极位,娇妻美艳,子孙有息。

很少有人提起他年轻的时候,一个收养的养子,军队卒兵,行路的护卫。

但其实是那时候,他遇见的一个人,改变了他一生。

他的一切荣光,皆因她而起。

他们厮守三十年。

很多很多年后,敦煌雷音寺有佛洞倾塌,僧人们找出佛洞中一匣供养文书,阅览之后,送往了凉州府。

陆随影看之后,沉默半晌,拨金在敦煌莫高窟建了一个佛窟,将这个匣子送入窟内供奉。

他是幼子,已年近耄耋,记忆最深的,是父母亲的恩爱。

阿爹无论走到那里,都要带着阿娘,怕她孤单,怕她找不到他。

阿爹袖子总藏着一块狮子糖,起先只偷偷塞给阿娘吃,后来被兄弟两人发现,每次都无奈的分给母子三人,但母亲那块,总是最大的。

阿爹生活清简,但却喜欢阿娘丽妆华服。

阿爹总是偷偷带阿娘出去跑马游玩,却把两个儿子落在家里。

阿爹私下对阿娘有很多称呼,小猫儿,小呆子,喳喳、珠珠。偶尔被两兄弟听了去,阿娘就要对阿爹嘟嘴生气。

阿爹也暗暗生气阿娘偷酒喝。

父亲亡后,母亲没有离开过河西,兄弟三人中,他最肖父,便时常陪着母亲。

他的母亲那时还很年轻,但眼里的光彩渐渐枯萎,她逐渐寂寞

,几年后,母亲就随父亲而去。

走之前她要装扮自己,衣着鲜

妍,妆发娇艳,神采奕奕,顾盼生辉,极漂亮。

长留带着两个弟弟,将两人合葬在祁连山深处。

他一直以为家家父母都同自己父母这般相处,长大之后才知道,自己才是特别的,父母情笃浑然天成。

匣子里装的,是很多年前,父亲案牍劳形之余,带着母亲游历敦煌时,借住在雷音寺,父亲亲手写的一卷供奉菩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