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渭最怕生孩子,只怕重逢十几年前李娘子生长留的时候,母子都病弱不堪。

产房有淡淡的血腥气,春天倚在床上,柔情看着嬷嬷们擦拭新生儿,见李渭来,对他微笑。

母子平安健康,她的生产没受什么罪,孩子生的很快。

他时常惊叹,他的妻子竟有那样的韧性,那么娇弱的身体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意志和活力,竟如她的名字一般。

就像玉门关的春,微弱风中蕴藏无限的生命力,转瞬就让苦寒野外覆上一层春意。

是个很好看的男婴,李渭接过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给春天看,夫妇两人看着孩子的小脸庞。

“像长留小时候么”她问,“怎么这么小呢。”

“不太像。”他盯着自己的孩子,“长留生的像云

姐,他生的像你。”

“取个名字吧。”她道,“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又是一年春日,玉门关外石缝里能看见点点绿意,李渭沉思片刻,想起昔日他们西行的时光“就叫望野吧。”

“望野吗李望野”她微笑,“那小名就叫莫离。”

“不,他叫春望野。”李渭抱着孩子,“他生的像你,就跟你姓吧,以后也把岳父的血脉传承下去”

“李渭”春天鼻子一酸。

“不许哭。”他亲亲她的眼,“我本来也不姓李,本就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长留入了李家的族谱,这个孩子,就跟着你吧。”

贺咄带着残留的突厥余部,辜雪带着牙牙学语的孩子,一路西迁,要往极西之地去。

李渭和春天私下去送别故人。

两个男人,年少的朋友,战场上的敌人,对立的民族,身上都流着热血和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