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瞅了个空拉住康氏低声道:“嫂嫂,三哥何时会去西市的药材铺?我有事想向三哥请教一二。”
康氏奇道:“你是说那间小药铺?三郎轻易不会去那里,你若想买什么,不如去缬坊店找他,今日过节,他应当会在店里,你让他带你去就好。”又笑道:“今日嫂嫂还没给你回礼,你看中什么尽管挑去。”
琉璃摇头笑道:“并不缺什么,当真只是有事请教三哥。”
吃过午饭,几个人又说笑了一阵子,才各自回去准备晚上的瓜果供品、乞巧盒子。琉璃则带着小檀一路往西市走去。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分,在坊间道路上还有些树荫遮挡,一进西市大门,那股热浪夹着声浪以及脂粉香料的种种味道扑面而来,琉璃照旧被呛得眼前发晕,小檀则是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扇起风来。
两人顺着商家屋檐的阴影加快了脚步,刚刚走到自家夹缬店,本想打个招呼就过去,那史掌柜却一步迎了出来,“大娘来得正好!”
琉璃不由一怔,史掌柜才道:“真是巧了,正有客人一定要见大娘,我刚想打发小伙计去找你。”
因为柳夫人的事情,琉璃这些日子闷头画花样,早已不大与客人打交道:怎么还会有人坚持找她?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是哪位客人?我可认识?”
史掌柜笑道:“是那位裴九郎!我也说过,你不再画花样,他说是另外有事。我想大娘或许会见他,也就没有格外推拒。”
琉璃心里一震,还未说话,小檀已叫道:“那位天煞孤星不是好久没来了么?怎么今日却来找人了?”
琉璃面无表情的看了小檀一眼,才对掌柜道:“我这就去。”
小檀悄悄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跟在琉璃背后往后院画室走去。
一眼看到站在案几旁边的裴行俭,琉璃只觉得略有些恍惚:他依然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浅色襕衫,清淡的神情也是一丝都没有变。若不是武夫人清清楚楚的告诉了琉璃,她简直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在过去的这两个多月里有过那样一番惊人的际遇。她定了定神,微微一福,“好久不见。”
裴行俭的目光在琉璃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微笑起来,“裴某早就该过来的,只是一直脱不开身,大娘一向可好?”
琉璃笑道:“托福。”一面请他落座,一面便吩咐小檀去外面买一壶冰酪浆过来。
裴行俭正襟危坐在榻上,默然片刻,突然郑重的欠身行礼,“多谢大娘。”
琉璃忙侧身避开,想了想笑道:“裴君客气了,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请裴君帮了我一个忙而已,裴君能有此番际遇,想来是天意如此。”正是把裴行俭上次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裴行俭不由怔住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裴行俭便问道:“不知大娘是何时知道此事?”
琉璃笑道:“也没几天。托我画屏风那人告诉我说,那屏风是送给圣上的,这才说起了裴君的事情。”
裴行俭忍不住道:“不知此人是……”看了一眼琉璃又抱歉的一笑,“裴某唐突了。”
琉璃一本正经的点头,“的确有些唐突。”
裴行俭惊讶地看了琉璃一眼,摇头苦笑起来,半响才道:“裴某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原来竟是那扇屏风造就的这番际遇,这几日来心内常自不安……”
琉璃摆了摆手,截住了他的话头,“裴君过虑了,际遇之事,一半是天意,一半也在于人为,琉璃不敢贪天之功,更无不平之意。试想,若无裴君上次解我那两难之局,或是自珍身份不肯帮我题字,事情又会如何?所谓善有善报,无非如此。裴君仁心侠骨,此番际遇不过是上苍的补偿,想来日后自有更大的福报。”
其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琉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