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踌躇着皱眉往下又看了一眼,只见另一边的几个胡婢脸上多少都露出了些惊奇之色,心里不由一动,嘿嘿的冷笑了两声,“你说这些大话唬谁?你若真是苏将军的义女,又曾入宫伺候贵人,怎会无缘无故去往西州?难不成也是要去贩卖丝绸?这话说出来,你身边的胡婢都不信,还想蒙骗本参军,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拿下她!”
那两个兵丁得了这句,又转身上前,阿燕和小檀虽然阻挡,却哪里挡得住,撕扯了两下,小檀忍不住尖叫起来。
安十郎忙叫道,“使不得!快快住手!”回头便急忙忙的道,“参军明鉴,舍妹句句属实,长安人人皆知,舍妹库狄氏为苏将军义女,得昭仪厚爱,便是小的姨父也是因此得了圣上一块‘家风忠谨’的匾额,安家敢拿凉州所有产业与族人性命担保,舍妹之语并无半句虚言!只是舍妹性子谦谨,不愿与商队的下人们多说而已。”
这边一个兵丁已推开阿燕,上来想扯琉璃,琉璃早拔下了头上的银簪握在手里,毫不犹豫对着伸过来的那只大手手背上便扎了下去,那兵丁顿时惨叫着跳了起来。正乱着,门口一条人影一阵风般冲了进来,两个兵丁眼前一花,听得闷雷般的一声“滚!”便先后摔了出去,当真是滚出去足足一丈多远。
苏参军本来听了安十郎的话心头已乱,突然看见这一幕,更是唬了一跳,怒喝道,“谁人在此撒野?好大的胆子!”
只见来人已转过身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高大汉子,一双眼睛里的寒光竟是如有实质,苏参军不由自主便退了一步。大汉这才冷冷道,“谁敢对我家娘子无礼?好大的胆子!”
苏参军心头有些乱了起来,安家并非小商户,在长安、凉州都是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既然敢说拿族人性命来担保,此话只怕假不了,这位大汉看身手也绝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得起的,只是事到如今再往回转,自己的面子却往哪里搁?更别说落下闲话,图谋之事更是难成……他转念间便拿定了主意,厉声道,“你家娘子便是官家女眷,既来公验,也需照实回话,你一个奴仆,敢对官差动手,我拿了你说到御前去又有何妨?来人,把这奴仆绑了!”
兵丁们见了适才那一幕,多少有些怯了,互相看了一眼,却没人迈步。
阿古眼睛一眯,寒光更盛,“谁说某是奴仆,你未出世时,某便已在裴都督手下冲锋陷阵,两个小兵敢冒犯我家娘子,某出手护主难不成还犯了律法?”
琉璃淡然接了一句,“叔父,不如烦劳您将凉州长史请来,这偌大的凉州总得有人来分辨道理,也免得我被人认定是冒充官家女眷,家中护卫也被人认作奴仆之流。”
苏参军心里顿时一突,自己竟又没有占到理!莫说长史与这安家关系似乎不错,便是刺史来了,只怕也不敢得罪苏大将军的义女、宫中昭仪的红人,真要分解起来,此事要如何了结才好?
安十郎与安六叔相视一眼,安六叔便大声笑道,“不过是一场误会,何必闹大?参军也是忠于职守而已,如今分解清楚也便罢了!”
苏参军顿时暗暗的松了口气,面上却依然是淡淡的,“如今乃非常之期,从严盘问来往商贾,不过是苏某的职责所在,既然有安家担保这位娘子乃我大唐的官眷,让她退下便是!苏某也不再追究她的奴仆护卫冲撞官差之罪。”说着看了安六叔一眼,“只是,这出关之货品,还是要仔细搜查!”
安六叔不由有些愣住了,不知这位苏参军到底是想找个台阶下,还是依旧要难为自己,正想说话,就听有人道,“苏兄果然一片忠心,裴某佩服得紧。”
院门口的石阶上,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青袍男子,神情温润,笑容可掬。苏南瑾愣了一下才抱手道,“这位莫不是……裴兄?”突然想起半个月前收到的邸抄上记录的那一条消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