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有些莫名其妙:“嬷嬷您说笑了,这脉象再清晰不过,老夫行医数十年,断不会探错!”
“打了它!”
帐后,蓦地传来女子冰冷绝望的低吼。
“打了它!”
那声音,带着蚀骨的恨意。
大夫当场愣住,手足无措。
喜姑却已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竟对着大夫深深福了一礼。
“大夫,我家夫人身子弱,眼下……实在不宜有孕。”
“还请大夫,开一剂药……”
“万万不可!”大夫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位夫人的体质,异常金贵!”他急得额角冒汗,声音都高了几分。
“这胎儿已近两月,方才那一跤,已是动了胎气,这才出血不止!”
“若是冒然打掉孩子恐出血不止,极损母体不说,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大夫还当是哪家后院起了龃龉,小夫妻置气,苦口婆心地劝。
“若是有什么难处,不若与您家老爷分说分说?”
“到底是亲生骨肉,虎毒不食子啊!”
屋里死一般寂静。
连帐内女子压抑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许久,喜姑才寻回了魂儿。
她从袖中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不由分说塞进了大夫手里。
脸上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夫,这……这真是件大喜事儿。”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还请大夫,千万莫要声张。”
“我家夫人脸皮薄,这是……是想给老爷一个惊喜呢。”
“若是旁人问起,您就说,我家夫人不过是葵水来了,腹中不适,您看……可好?”
大夫一掂那银子的分量,眼都直了。
脸上的褶子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
“好好好!夫人心思,老夫明白,老夫都明白!”
他把银子往怀里一揣,态度热络起来。
“可要老夫写个保胎的方子?”
“不必劳烦!”喜姑心头一紧,连忙拒绝。
这方子若是留下,便是天大的把柄!
“晚些我们便回府,自有府中大夫照料。”
“好,甚好。”大夫心领神会,背起药箱,躬身退了出去。
秦大夫人在外间候着,听到门吱呀一声,便迎了上去。
“大夫,里头那位姑娘如何了?”
好端端的,怎就摔了?
下人来报,还说流了好些血……
大夫闻言摆摆手:“无妨,无妨。”
“里头那位夫人,不过是葵水至,腹中略有不适。”
“休养片刻,便无大碍了。”
夫人?
秦大夫人柳眉微蹙。
她心下疑惑,怕不是这大夫搞错了?
里头那位分明是待字闺中的金枝玉叶,何来“夫人”一说?
转念一想,许是见识少,言辞粗鄙,说错了罢。
未将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只让贴身丫鬟取了诊金,客客气气将人送了出去。
而后,她亲自上前,抬手轻轻叩了三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