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

“他们沈家……从来,从来就没当我是自家人过……”

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和离了……也好……”

王嬷嬷听得心惊肉跳,魂都快飞了!

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秦氏冰凉的手腕。

“夫人!万万使不得啊夫人!”

王嬷嬷急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声音哽咽。

“您……您快去老爷跟前服个软,跟老爷认个错!”

“您就跟老爷发个誓,发誓以后……以后再也不插手少爷的婚事了,好不好?”

若是小门小户便也罢了。

这可是沈氏!

沈氏立族以来便没有和离的先例。

若是秦氏做了这个先例……怕是要被他人笑话啊!

“不可能!”

秦氏猛地甩开王嬷嬷的手。

“他是我儿子!”

“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

“他的婚事,我凭什么不能插手?!”

王嬷嬷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最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

凌曦甫一踏入沈府垂花门,便觉气氛异样。

仆妇与小厮,要么低声交头接耳,要么搬着箱笼物件,脚步匆匆。

凌曦眸光微闪,面上不动声色。

回了观山院,晚照奉了茶。

凌曦问起前院的事儿。

晚照压低了声音:“那些箱笼都是夫人的嫁妆。”

凌曦端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她。

晚照将今日之事说了个大概,毕竟她也是听来的。

“老爷还要与夫人和离呢!”

什么?

凌曦握着茶盏的手指倏然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双眸极轻地睁大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只那嫣红的唇瓣被她下意识轻轻一咬。

和离……

晚照还有事便退了下去。

“这可太好了。”惊蛰眼睛亮道。

“夫人平日里何曾给过主子好脸色?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心只偏袒那个白小姐!”

“仗着是爷的嫡母,处处刁难!这下好了,日后主子在沈家的日子,定能舒坦多了!”

惊蛰越说越是解气,仿佛已经看到秦氏灰溜溜离开沈府的场景。

凌曦始终没有回应。

她只是慢慢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月上中天,观山院内室的灯火依旧亮着。

沈晏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

烛火摇曳,凌曦竟还未睡。

她半倚在榻上,身上搭了件薄毯。

惊蛰坐在脚踏小凳上,手里捧着话本,正低声念着什么。

见沈晏进来,惊蛰忙起身行礼,悄然退了出去。

内室一时安静下来。

沈晏解下披风,随手搭在屏风上,走到榻边。

“怎么还不睡?”他声音带着几分夜归的沙哑,却依旧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