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巧巧吐出两个字。

“就饶了她。”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那宫女如蒙大赦,躬身应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祁照月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

“明日,你去御膳房一趟。”

她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做些母后爱吃的菜送去。”

“再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了,本宫……想出宫赏月。”

喜姑闻言,心头蓦地一跳。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殿下这话,似乎还未说完。

揽月宫偏僻的杂房内,一灯如豆。

地上胡乱铺着一层薄被褥。

青竹赤裸着背,了无生气趴伏着,肩胛骨瘦削得骇人。

旁边,一个小宫女蘸着药膏,手腕发抖,小心翼翼往那纵横交错的鞭痕上敷。

“嘶……”

青竹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死死咬住下唇,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吱呀”

门被推开一条缝。

另一个宫女端着水碗,脚步轻得像猫。

“青竹,喝点水。”

她将水碗凑到青竹干裂的唇边,低声又说了几句,这才端着空碗悄声退出。

门,轻轻带上。

门外,执灯的小太监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他轻轻叹气:“殿下这喜怒无常的,我这心啊,天天悬着,真怕……”

送水的宫女也拧着眉,压低声音:“谁说不是呢?”

她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心有余悸。

“今儿殿下还说青竹这般就受不住了?”

“可我刚瞧见,那背上……新伤叠旧伤,血肉模糊,没一块好地儿!”

“那鞭痕,看着都瘆人,痂都结了又裂,裂了又伤!”

小太监听得直哆嗦:“若是我……早就不想活了。”

“青竹不会死的。”宫女向门里瞥了一眼,眼神复杂。

“她家还有个年迈的奶奶,还有个小弟,她还想着到了年纪出宫给奶奶尽孝,她不会死的。”

“况且……殿下也不会让她轻易死。”

“她那张脸,肖似明宜县主。”

“殿下留着她,就是为了出气。”

小太监听罢,喉头哽了哽,最终只能重重叹出一声,融入这深宫的夜色。

……

次日,祁照月步出慈宁宫的大门。

她一袭宫装,裙摆摇曳:“喜姑。”

身后紧跟着的喜姑忙应:“殿下,方才皇太后不恩准您出宫赏灯,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

祁照月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反说道:“本宫想去藏书阁静静心,看看书。”

喜姑欲言又止。

祁照月脚步一顿,停在一处岔路口。

不远处,藏书阁巍峨的檐角在日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

她目光瞟向阁楼方向,忽地看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对了,喜姑。”

“看书怎能不燃香?”

“你去将前些时日母后赏的那盒‘静神香’取来,本宫要在藏书阁多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