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问起,只说贺家少爷心胸宽广,不计前嫌。”
“如此一来,还能为你博个大度的美名,岂不两全?”
贺明阁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可祖母话已至此,母亲又这般劝着……
他胸口憋着一股邪火,最终只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算是默认了。
内室,幔帐低垂,却隔绝不了外头那些刻薄的言语。
一字一句,仿佛带着冰碴子,清晰扎进席秋娘的耳朵里。
她死死咬着嘴里塞着的白棉布。
额上,颈侧,全是冷汗。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丫鬟正板着脸给她上药。
手里的药膏并非什么金贵之物,气味刺鼻。
席秋娘疼得身子控制不住地轻颤,下意识往里缩了缩。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点痛楚。
丫鬟冷嗤一声,手上动作越发重了:“缩什么,还当自己是沈府的表小姐呢?”
一道道伤口涂抹得丫鬟有些不耐烦。
天色都这么晚了,谁不想早点回去歇着?
伺候这么个晦气东西!
她索性将里面剩下的药一股脑全倒在席秋娘背上最深的几道伤口上。
“呃!”
席秋娘疼得猛地闷哼一声,浑身剧烈一颤!
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褥子里,指节泛白。
丫鬟随手将药抹开,粘腻的药混着血水,糊满了后背。
“啪嗒。”
空了的粗瓷药瓶被她扔在床角。
“好了,就这么晾着吧!”
丫鬟拍了拍手,看也没多看一眼床上蜷缩的人。
说完,转身就走。
屋子里,只剩下席秋娘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以及那弥漫不散的药气与血腥气。
还有那些,盘旋在她耳边的冰冷话语。
腌臜算计、贱蹄子、粗使丫头……
贺明阁,竟敢如此作践她!
还有凌曦、翠儿……
席秋娘勉力睁开眼。
黑暗里,眸光淬着毒。
给我等着!
只要她席秋娘还有一口气,
就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牙关紧咬,咯吱作响。
仿佛要将这几个名字嚼碎了吞下。
……
沈府临湖阁
凌曦正在练字。
上次回凌家小院,发现原主一手娟秀小楷。
她呢?
小时候被逼着去少年宫,练的是横平竖直的隶书。
差别太大,露馅了不好。
练字这事儿,无捷径,只能下苦功夫。
还好最近有了七八分相似。
至于竹山,短时间内沈晏应当是不会再同意自己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