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摇头,“也不是只为了斗气,潘家和严家下个月都要嫁女儿,看中咱们家新出的布花样好,说是独一份,给谁家,另一家就闹,怕被抢了风头,让他们分,他们又不肯用一样的,两家都不卖吧,他们就要砸咱们的铺子。”
谢蝉沉吟,虽然两家不讲理,但是谢家开门做生意,只能受着,现在既然两家不是为了找借口打架,那还有商量的余地。
刚松了一口气,院门前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伙计探头进来道:“九娘,外面潘家和严家真打起来了,都打破头了!掌柜的要我们送你出去避一避。”
仆妇急得脸都白了。
谢蝉想了想,摇头。
谢六爷不在,必须先想办法稳住两家人,等谢六爷回来再做打算,不能让他们这么闹下去。要是闹出人命,按大晋的律法,谢家脱不了干系。
“库房里还有其他新鲜花样吗?”她问。
小伙计摇头,“都是旧样子,咱们的铺子比不得范家的。”
范家是江州最大的布商,他们家有官府织造署的路子,花样最多。
谢家贩卖的货物种类很多,什么都卖,不单做布匹生意,布匹花样没有范家的多。谢蝉听周氏提过,谢家最赚钱的生意是二房和大房的,布匹这一块谢六爷管
。
这些天谢六爷到处奔波,很辛苦,要是布铺出了什么岔子,他在家里抬不起头。
谢蝉下定决心,道:“我出去看看。”
仆妇们吓得不轻,慌忙拦着。
谢蝉道:“我一个小孩子出面,他们难道还能打我不成?”
伙计也吓一跳,没敢做声,谢蝉要他们跟着自己,抬脚往外走。
铺子里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抄凳子的,抓着茶盏互相扔的,拽成一团在地下滚来滚去厮打的,扯着一匹布不肯放手的……
掌柜和伙计跑来跑去,劝劝这个,拉拉那个,根本拉不过来,急得跳脚。
谢蝉示意伙计。
伙计提着一面大铜锣跑到人群中间,咚咚几声用力敲响铜锣。
众人厮打的动作顿了一下。
伙计继续敲,一边敲一边满场打转,最后停在潘、严两家主事的人身边,对着他们的耳朵敲。
两个主事被吵得脑仁疼,停下手捂耳朵。
谢蝉趁机上前,朝两人行礼,道:“家父不在铺子里,柜上伙计招待不周,让叔伯受委屈了,小娘子不胜惶恐,叔伯们家中大喜,别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先停手吃杯茶,等家父回来再做计较,如何?”
两人没料到谢蝉会出来,愣了一下,看她一张粉妆玉琢的脸,玉雪可爱,年纪又小,倒不好像推搡掌柜那样推她,也不好用污言秽语骂她,一时都迟疑了一下。
谢蝉朝掌柜使眼色。
掌柜会意,和几个伙计一起,飞快架住两个主事的胳膊,把人拖到里面两张桌案前按着坐下。
“快上茶,上最好的茶!”
其他伙计四下里散开,把潘家、严家下人拉开,掌柜带着伙计往中间一杵,隔开他们。
香茶端上来,两个主事不好再动手,冷笑着吃茶。
潘家主事把茶杯往桌上一撂:“这布只能卖给我们潘家!”
严家主事猛地一摔茶盖:“滚!我们家也下了定金,只能卖给我们严家!”
>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掌柜冷汗直下。
谢蝉扫一眼地上散落的布匹,笑道:“这花样喜庆,难怪叔伯们都喜欢,不过叔伯们别急,我们铺子还有其他喜庆花样,做铺房的被褥帐幔最好,只是还没有刻版。”
两个主事听到刻版二字,打量谢蝉几眼,“看你年纪小,也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