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琅不由失笑。

> 他还没启程,她已经在考虑去看他的时候带什么。

“那些够吃了。”

谢蝉摇头,“那点哪够?哥哥你自己吃,还要分给同窗吃,半个月就能吃完。”

对有意仕途的人来说,同窗、同年、同乡都是天然同盟,多结交一些没有坏处。他这人不擅交际,不会主动去笼络人,她每次去县学会带一些吃的送给他的同窗,整理行礼的时候也特意备了送人的那份。

她算了算日子,道:“下个月是上巳节,我带些花糕和家里酿的甜酒去吧。”

县学都是读书人,读书人好风雅,上巳节肯定会效仿古人曲水流觞。他不发病的时候能喝酒。

谢嘉琅点头:“嗯。”

一年到头,不管什么大小节日,她每次都记得给他送些应节之物,浴佛节的香药糖水,端午的粽子香袋,六月的新藕、菱角、枇杷,七月的鲜果,八月的社糕月饼,九月的菊花糕……

每回布铺伙计提着攒盒去县学,不忘给同窗送一些,同窗道谢,和谢嘉琅开玩笑:“我家妹妹和令妹一样懂事、会疼人就好了。”

谢嘉琅还记得谢蝉说过的一句话:“别人家有的,我家哥哥也得有,别人家没有的,我家哥哥也要有。”

她比他小,却总想着照顾他。

东西都收拾好了,老夫人院子的仆妇过来传话:“老太太说,今晚叫灶房多做几个菜,在花厅摆一桌席面,给郎君送行。”

谢蝉诧异,往年府里没给谢嘉琅送过行。

两人到了花厅,发现人都在。

谢嘉文今年也要去学舍住,他觉得住在家里容易懈怠。

谢蝉暗暗道:难怪要摆宴。

二夫人担心谢嘉文在学舍住不惯,吃饭时还在苦劝他别去,谢嘉文坚持,二夫人只得罢了。

谢大爷搂着十一娘,问谢嘉琅行礼收拾好了没有,有没有什么缺的,最后道:“你明天什么时候走?二郎巳时出发,你等等他,兄弟俩一起走,你是长兄,在县学好好照看弟弟。”

谢嘉琅淡淡地应一声,“是。”

吃完饭,老夫人招手叫谢嘉琅到跟前:“大郎,你过来,祖母和你说几句话。”

谢嘉琅走过去。

老夫人示意丫鬟拿出一只匣子给他,“这里面是几锭上好的庐州墨,都说这墨落纸如漆,经久不褪,写字画画都合适,你拿去县学送给先生。”谢嘉琅接过,“谢祖母。”

“你在县学吃用不要委屈自己,缺什么只管打发人回来取。”

“是。”

“行礼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照顾你的人是谁?”

“青阳。”

祖孙俩一问一答,老夫人停下来,打量谢嘉琅许久,拉起他的手,话锋一转,“大郎……祖母明白,你心里是不是怨我偏心二郎?”

谢嘉琅脸上没什么表情。

“其实在祖母心里,你们是一样的,只是二郎在我跟前长大,和我亲近些罢了。”老夫人语重心长,“大郎,你是读书人,出去见了世面,知道的道理比祖母多,一家人,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在家怎么样,到了外面,别人都知道你们是兄弟,只有家里人才能依靠。”

谢嘉琅不语。

“你二弟很关心你的身体……”

老夫人闲话一阵,图穷匕见:“大郎啊,你在县学要多帮着二郎,自己兄弟,不要藏私……想到什么,多和二郎讨论……”

指责之意,不言而喻。

谢嘉琅抬眸,浓眉犀利,黝黑眸子直直地望着老夫人。

他本来就面相严厉,这么看人,目光带了点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