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最后没有办酒。

本来县学给吕鹏留了一个名额,吕知州到底是读书人出身,看过儿子的考卷后,觉得儿子入学只会贻笑大方,决定让吕鹏明年再进县学,先把他关在府里读书,自己亲自教导。

老夫人怕吕夫人多心,没有请客人,只叫灶房备几桌宴席,自家人围坐着吃酒,算是庆祝。

宴席上,众人朝郑氏和二夫人敬酒。

郑氏多喝了几杯,是被仆妇缠着回房的。

仆妇为郑氏脱衣换鞋,笑着道:“娘子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二夫人成天说二郎怎么怎么聪明,吹得跟文曲星下凡一样,今天敬酒,大郎排在二郎前面,二夫人的脸都快拉到碗里了!”

郑氏苦笑。

仆妇小声问:“娘子怎么不高兴?”

郑氏躺在枕上,揉揉眉心,“你不知道……我一直看着大郎,我怕他发病……他会读书,我心里更不甘心!”

仆妇叹口气,不言语了。

帘外,谢嘉琅把手中的醒酒汤递给一脸尴尬的丫鬟,转身出去。

傍晚的风拂在脸上,刀刮一样。

今天所有人都在对他笑,母亲也难得露了笑脸。

可是这更改不了什么。

他依然身患癔症。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得很快,身后有人叫他,他置若罔闻,接着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谢嘉琅停了下来。

追在后面的人也停下,扶着栏杆,大口喘气。

谢嘉琅回头。

谢蝉满头大汗地看着他。

谢嘉琅一语不发,接着走。

谢蝉抬脚跟上。

他不说话。

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他。

走着走着,身后「噗通」一声,谢蝉急着追他,没看清脚下,被绊了一下,脸朝地摔倒在地上。

她一声不吭,手撑着地爬起来。

手掌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谢蝉忍着没掉眼泪,吹了吹伤口。

眼前一黑,一道影子罩下。

谢蝉抬起头。

谢嘉琅站在她面前,一脸严厉凶相,俯身,双手扶住她的手臂,拉她起身。

谢蝉站起来,顺势拽住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

小娘子柔软的小手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谢嘉琅再次浑身紧绷,下意识往外挣。

谢蝉抿唇,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牢牢拽着不放。

“哥哥。”

她轻声唤他,声音柔软。谢嘉琅眼皮低垂。

谢蝉轻轻摇他的手:“哥哥,我们回去吧。”

谢嘉琅不语,僵直的手指颤了颤,指节微曲,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反握住她的手。

天色暗下来了。

回到房里,谢嘉琅把灯盏挪到桌前,看谢蝉掌上的伤,要丫鬟给她抹药。

一点小擦伤,谢蝉没当回事,问:“哥哥,你明天就走吗?”

谢嘉琅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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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送你去学舍吗?我想看看学舍是什么样的。”她道。

谢嘉琅低低地嗯一声。

第二天谢蝉起得特别早,穿了身颜色庄重的新衣裳,选青色丝绦束发,和谢嘉琅一起去学舍。

学堂讲究苦学,学舍自然比不上高门大宅舒适,本地大户人家子弟娇生惯养,每天有车马接送,入住学舍的学生不多,空置的房舍不少。

谢嘉琅选了间最僻静的院落,青阳和老仆打来水洒扫庭院,捅掉角落的蜘蛛网。

谢蝉带了丫鬟仆妇,指挥她们帮着铺床,看隔壁院子有人,要丫鬟送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