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进屋,看到地上摆着几个箱笼,青阳在往箱笼里塞包袱。

“大爷说快过年了,过几天让郎君搬回府去。”

谢蝉很高兴,噔噔蹬跑上楼,到了门前又赶紧停下来,放轻脚步,轻轻叩门。

屋里谢嘉琅已经收起自己的书卷,看过的地方夹一块铜尺做记号。

今天谢蝉请教的问题还是九章算术。

栗米一章中有道算粮食分配的题目她没算明白,问老先生,老先生态度敷衍,她是个小娘子,老先生知道她明年就不能去学堂了,教她不如教小郎君用心。

r /> 谢嘉琅铺开一张草纸,把算法步骤一步步写出来,一边写,一边问谢蝉:“明白吗?”

他还是和平时一样,神情严肃,眉眼间一派清冷,没有因为即将回家而露出一丝一毫的欢喜雀跃。

从小就这么不苟言笑。

都说他铁面无私,还真是一张无喜无怒的铁面。

不过铁面又怎么样?谢嘉琅没有因为谢蝉是女孩子就支吾搪塞她,比老先生好多了。

谢蝉定定神,认真听他讲解。

听完讲解,谢蝉告辞回去。临走之前,她踩在凳子上,提笔饱蘸颜料,把今天的梅花涂满。

夜里,青阳点亮烛火。

谢嘉琅抬眸看粉壁上的消寒图,梅花一半大红,一半湖色。

*

谢嘉琅回府的那天正好是腊八。

腊日除了吃七宝五味粥,还有祭祀万回的风俗,世人盼望过年阖家团圆,祈盼在远方的亲人能和万回一样,一夜之间,万里而还。

这种日子,老夫人不由得心软,要谢嘉琅到自己跟前说话。

谢嘉琅一步一步踏进正堂。

第20章 打雪仗

已近戌时。

帘外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帘内花团锦簇,烛火明耀。

几条大宴桌摆在正堂,谢家各房团团围坐,分食从金罗寺求来的五味粥,小几上供着怒放的水仙、腊梅,炭火烘得满屋浓香。

丫鬟掀起帘子,雪花飞卷而入,风声呼啸,堂前高挂的彩灯轻轻摇晃,彩穗投下交错的暗影,少年瘦削的身影从摇曳的灯影中慢慢走近,一身凛冽风雪气。

霎时,一屋子谈笑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飘向门口。

府里的人已经许久未见谢嘉琅了,阔别已久,再看他竟有些认不出了。

谢嘉琅比离家时高,瘦,肩背挺直,身上穿的元青盘领袍在灯火照耀下泛着鸦色光泽,两道锋利浓眉,透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威严,清冷疏离,眉目犀利。

其实单看五官,他长相端正,但是可能因为身患癔症、常吃药的缘故,他的眉宇之间总萦绕着一丝淡淡的青色,这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郁。

不论是谁,冷不丁被他看一眼,心里会不由得紧张发虚。

气氛一时僵住。

“长兄回来了!”

谢蝉笑着站起身。

小娘子清甜的嗓音打破尴尬的沉默,众人尴尬地发出笑声。

老夫人仔细端详长孙,“大郎回来了,让我好好看看,比先前长高了。”

谢嘉琅向老夫人稽首行礼。

谢蝉做了个避让的动作。

谢嘉文正在偷偷打量谢嘉琅,看到谢蝉的反应,如梦初醒,慌忙起身。看他站起来,吃着五味粥的谢丽华、谢宝珠、十郎也都一个个站起身。

只有谢嘉武坐着没动。

谢丽华回头剜了他一眼。

长兄归来,他们身为弟弟妹妹,怎么能坐着不动?

席间其他人齐齐看向谢嘉武。

二夫人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