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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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胡乱披散,脸色苍白,衣衫不整,肩膀受了伤,衣裳上有暗红血迹,颈间也有飞溅的斑斑血渍。

血渍鲜红,更衬得皮肤白皙娇嫩,羊脂凝玉般,吹弹可破。

她非常狼狈,但是神情举止沉静,烛火朦朦胧胧,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暖色。

是个美人,不用盛妆艳服,就这么衣衫凌乱地立在烛影中,也给人一种惊鸿一瞥之感。

这是李恒第一次注意到孙宗带回来的女子,之前,孙宗拍着胸脯保证说有办法引逃脱的死士回来,之后队伍里多了一个女子,一个平头百姓,他没有留意,人是孙宗带回来的,怎么安排处置是孙宗的分内事。要不是和张鸿有关,这女子是生是死,他根本不会在意。

李恒想起一件事,去年,张鸿被罚禁闭,托太监给他送药。太监顺嘴提了一句,说张鸿之所以被关起来,是因为他为一个民间女子顶撞长辈。

张鸿红颜知己不少,不过为一个女人触怒祖父还是头一次。

“你是张鸿的人?有什么凭证?”李恒问,语气冷

漠。

这就是他面对陌生人的态度,天潢贵胄,凤子龙孙,宫廷中长大,权势与生俱来,一言可以定他人生死,几个或者几十个平民百姓的死活在他眼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

谢蝉知道李恒有多漠视别人的性命。

所以,她只能借张鸿的名。

她不能糊里糊涂死在这里,她还要见谢嘉琅。

“张公子在观叶巷置了一处宅子,他曾请殿下去宅子喝酒,宅子书房的壁上挂了把剑,旁边是一幅八骏图,图上题了首《少年行》。其实当初挂的是另一幅字画,上面有「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一句,张公子的祖父觉得太轻狂,命人撤了,后来才换成了《少年行》。张公子有次喝醉了酒,对殿下说,迟早有一日,他会把字画换回来。殿下当时什么都没说,起身取下壁上的剑递给张公子,张公子说,殿下就是他的知己。”

谢蝉垂眸,轻声道。

她说的都是不为人知的私密事,既是暗示自己和张鸿关系匪浅,利益一致,她不会做出对李恒不利的事,也是在提醒李恒张鸿和他的情分。至于其他她怎么认识张鸿的细枝末节,她轻轻带过。

李恒没作声,像是在回忆那所宅子。

“为什么不早点表明身份?”

他接着发问。

谢蝉咬了咬唇,抬起脸,脸上露出几分忐忑之色,“殿下贵为皇子,以钦差之名现身此地,一定是为了朝廷大事,区区小女子,不敢干扰殿下的公务。而且张公子嘱咐过,假如遇见京里出来的贵人,不要轻易表露身份。”

李恒皱眉。

谢蝉晃了晃,微微拔高声音:“我随行商进京,给张公子带了礼物,是一把宝刀,东西就在客栈,那把宝刀不惧火烧,殿下可以派人去客栈,一定能找到宝刀。”

宝刀是范德方在夏州和一个部落交换来的。

李恒不置可否,瞥谢蝉一眼,问:“你叫什么?”

谢蝉僵了一下,不知道什么缘故,忽然全身发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出于这一刹那的直觉,她眼睛眨都没眨一下,道:“我姓范,范九娘。”

李恒脸上看不出喜怒,手指翻一页册子。

一直站在角落

里、没发出一点声响的护卫立刻走上前,拉开门。

谢蝉捂着伤口,转身出去,心跳慢慢归于平缓。

不管李恒信了多少,至少孙护卫不敢对范德方他们下毒手了。

孙宗让人看着谢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