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宇做了个恭敬的手势,"你见到天子了?"
谢嘉琅被十几双手按在火塘前。
众人催促他赶紧复述今天的见闻。
他不喜欢吹嘘夸张,说自己乘车入宫,和其他人一道进殿,文武百官朝贺,他们在后面,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接着陛下赐酒,众人谢恩领宴,宴散出宫。
"玉帛雍容万国来,钟鼓声喧百里雷","千官耸辔争朝路,驺士笼街宰相来",大晋朝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场面,到他这里,仿佛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
众人的羡慕嫉妒酿成一肚子酸意,恨不能按着他揍一顿。
谢嘉琅回房换下士服,翻开昨晚没看完的文章,继续看下去。
郑?观的名帖被他随手放在一边。
入州学那年,他给郑氏写过信,郑家一直没有回音。进州学后,他曾在一次诗会上见到郑家大舅,翼甥俩黑契地没有相认,也没有交
谈。
当年郑氏和谢古爷和离,谢袁琅见郑古里向古爷提出要求以后两家再无瓜莫,美家不承认谢袁琅是他们家的外孙。
那封报喜的信石沉大海后,谢喜琅就没再给母亲写过信。
郑观回到家中,去隔壁拜访堂叔,他能进国子监都是靠这位堂叔的荫蔽。
郑侍郎听他说了谢嘉琅的事,诧异道"既然是亲戚,怎么不请回来住?如今崔氏倒了,树倒糊狲散,朝廷和地方有很多空缺,圣上连下十几道旨意,提拔了一批年富力强的新人,明年选官应该也优先从新科进十中选拔。谢嘉琅可是解首,来年省试说不定大有可为,正该好好结交才是。"
郑观道"姑母弃子和离,我这表弟可能怀恨在心。""
郑侍郎沉吟片刻,"这也不难,我去和你姑母谈一谈,她是谢嘉琅的母亲,母子没有隔夜仇。再者,谢家祖辈都是务农经商,帮衬不了谢嘉琅,我们郑家就不同了,他若是高中,出仕谋前程,我们郑家可以帮着疏通关系,他只要不傻,就该好好和我们家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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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看才学,做官就不一样了,人脉至关重要。
郑观点头"侄儿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过要是谢嘉琅不领情呢,?""
郑侍郎冷笑"他不领情,那说明他只是个见识浅薄、鼠目寸光之辈,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不值得我们多费心。"
两天后,郑家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外。
郑观亲自来请谢嘉琅,道"我去见过姑母了,姑母听说你考中解首,不敢相信,拉着我问了好几遍呢!表弟,姑母已经在家中等着了,快随我来。"
他说的家中是郑家,不是赵家。
青阳替谢嘉琅高兴,忙收拾了一些礼物给他带上。
到了郑家,绕过影壁,进垂花门,顺着甬道往正堂的方向走,门口的丫鬟打起布帘子,一个穿湖色袄子的妇人站了起来。
谢嘉琅踏进门槛。
进门短短的一段路,幼年时的种种一从他脑海里划过。
郑观满面笑容,拉着他往前走,对妇人道"姑母,你看,表弟都长得这么高了!"
郑氏笑了笑,神情略僵硬,仿佛是在犹豫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脸上挤出几丝笑容"都要认不出来了。"
她认不出谢喜琅,谢喜琅也认不出她了。
他未曾在母亲怀里撒过娇,总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母亲,其实对母亲并不熟悉。谢嘉琅朝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