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的视线落在男人的长靴旁她摸过的那盆花在暮色中闪着艳红的光泽。
她酒意全飞,心头狂跳,瞬间清醒,眼帘抬起,对上谢嘉琅的视线。
谢嘉琅脸上没什么表情,无喜无怒,静静地和她对视。
两道目光,锐利如刀。
一刹那,谢蝉明了,谢嘉琅都知道了。
他是公正无私、英明刚直的谢青天,是不畏权贵的谢侍郎,是可止小
儿夜啼的谢铁面,他抓到了她的把柄,要直接当面兴师问罪了。谢蝉在幽凉的夜风里站了一会儿,示意宫人退下,一步一步踏上石阶。
谢嘉琅立在阶前,俯视着她。
他就像一尊佛,洞察一切,明辨是非。
而谢蝉是个罪人,提着繁复的裙角,走到他面前,嘴角轻轻扬起,"谢大人是怎么发现的?"
谢嘉琅淡淡地道:"臣自幼多病,曾阅遍医书寻求诊治之法,在一本罗刹国的医书上见过这株药草。"
谢蝉叹口气,"谢大人果然博闻强识。"
是的,地上这盆花是罗刹国独有的药草,光看枝叶和花朵并无出奇之处,其实药性特殊。
这盆花就是皇后宫中的人想对绿碧不利的证据。
第38章
御花园姹紫嫣红,拂面的夜风里弥散着花草的芬芳。
谢嘉琅注视着谢蝉,目光带着审视,"这药草的香气带毒,会妨害有孕的女子。臣本以为是宫人无心之失,误摆了此花,后来在宴会上看到椒房殿宫人站在这盆花前窃窃私语,挪动了几次位置,直到姚贵妃宫中人落座。臣心中有疑惑,斗胆叫住长吉, 将这盆药草拦了下来。"
谢蝉面色平静。
破罐子破摔。她在谢嘉琅眼里是个蛮横跋扈的皇后。如今再被他窥破此事,也不过是多一项心肠歹毒的罪名罢了。
谢嘉琅不畏权贵,国舅的管事、驸马、世家公子、姚家门客,一个个都栽在他手里,大长公主府中长史犯事,他直接去公主府拿人,大长公主哭到李恒面前,寻死觅活, 李恒无奈,叫来谢嘉琅调停,谢嘉琅驳斥大长公主,毫不留情,还当面指责李恒,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舆论纷纷。
谢蝉心道,平日里总是听宫女说谢嘉琅如何如何惩治那些权贵,民间百姓如何如何传唱他的事迹现在轮到了自己。
他起了疑心,又找到证据,接下来,就该是刑部侍郎上奏揭破皇后恶事了。他执法严明,必定要深究到底,后党压不住他的奏章。
姚氏一定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逼李恒废后。
谢嘉琅一直被后党打压,把柄落到他手中,他也算是大仇得报。
可能是喝多了蔷薇露的缘故,谢蝉醉意熏熏,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只觉得轻飘飘的,脚步虚浮,睁大眼睛,盯着谢嘉琅,眉间花钿嫣红,道:"让谢大人见笑了。"
很无所谓的样子。
谢嘉琅皱眉警她一眼。
她满面晕红,杏眼迷离,绕肩的轻纱披帛滑落,圆润的肩透出一抹肌肤的雪色。
谢嘉琅神色冷峻。
两人站在阶前,隔着几步的距离,中间一盆罗刹花草,一个神思恍惚,乌黑发鬓旁簪的针丹花醉态纤纤,娇艳欲滴,一个眸光冰水冷,绯红官袍勾勒出笔直的肩背身影伫立不动。
夜色浮上来,殿脊上凌空的鸱吻闪烁着威严的银光。
谢嘉琅挪开了视线,望着默然静立的宫苑,沉声问:"宴席上,娘娘为何要将花盆挪走?"谢蝉有点发晕,走到栏杆前,纱衫
下露出一截藕臂,